他以为是太累了,就休息了半日。

  到了下午,他重新提笔作答,发现自己更加心慌。

  注意力一直集中不了。

  脑子转也变得迟缓糊涂。

  身体里的那股邪火,更是越烧越旺。

  就连巡逻路过的监考官,在他眼里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霍耀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

  或者说,是身体出了毛病。

  好在第二考的史论,题目和前世一模一样,他并不需要费太多脑子,只要把最优答案誊写下来就好。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考的时务策。

  霍耀行朝放题的监考官礼貌地点点头。

  话题官前往下一个号舍。

  霍耀行却久久没有翻开题目。

  他反而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几道清清紫紫的痕迹。

  轻轻一碰,就疼得他倒吸气。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刚一碰上,他就疼得嘶了一声。

  下午为了写答案,他不知在手和胳膊上掐了多少下,现在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不行。

  霍耀行咬了咬腮帮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第二场考试,他只是把背熟的答案写出来,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精力。

  每写一个字,他都会不由自主想地想起江柔儿。

  想起他把江柔儿压在书房的桌案、美人靠和太师椅上……

  他越是想,就越无法自拔,身体不受控制的扭动。

  他差点没能答完第二场的史论。

  眼看第三场时务策开考在即,好在这一场的最优答案,他也早就滚瓜烂熟,就是字数有些多,不知能不能写完。

  他深吸一口气,又在腿上狠狠掐了一下,脑子终于清醒一些人,这才翻开试卷。

  当他看清纸上的考题之后,霍耀行只觉得眼前一黑。

  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音。

  脑海里一阵阵发昏。

  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又在腿上掐了几下,又看了一遍,才发现真的没有看错!

  这次的时务策的题目,跟前世不一样了!

  这次是以晋阳府的旱灾为题。

  霍耀行气得不行。

  皇帝竟因小小的旱灾,人就轻易理的了考题。

  草率!

  太草率了!

  霍耀行的手捏紧成拳,因为太过用力和激动,他的脑袋一阵阵,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思考作答。

  霍耀行的脸色瞬间煞白。

  最后一题,他该怎么考!

  与此同时。

  城门口的茶楼里。

  闻颜坐在茶楼二楼靠窗的雅间里喝着茶等人。

  忽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佩儿急匆匆地跑进来,连灌了自己好几口茶水,这才喜形于色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佩儿卖了个关子。

  闻颜捧哏,问道:“什么大喜事?你快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佩儿这才得意洋洋地,把闻如月和江心葵的事说了一遍。

  “你不知道,那对母女有多狼狈。身上全是口水和浓痰,哈哈哈哈……”

  佩儿捧着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

  闻颜露出浅笑:“元小头领还挺会办事的,不过佩儿,你是怎么知道那边有热闹的?”

  佩儿吃着点心:“姓元的派人来通知我的啊。”

  闻颜狐疑地看了佩儿一眼:“你跟元小头领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而且你还叫他姓元的,太没规矩了吧。当听让他听了,会咬你。”

  “以后我会注意的。”佩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姐,你看,敬小姐的马车进城了。”

  闻颜探头看去。

  果然看见敬明媚豪华的马车,慢慢驶入城中。

  闻颜对佩儿:“去吧,到你表演的时刻了。”

  佩儿点点头,就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佩儿突然冲到路上,惊到拉车的马儿。

  杜鹃下马车来,将佩儿搀扶起来,双方客套地互道抱歉,就分开了。

  马车再次启动。

  马车里,杜鹃将一张纸条拿给敬明媚。

  敬明媚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

  她展颜一笑,对杜鹃道:“月底就是州学的入学考试了吧!”

  杜鹃回道:“是。通过入学考试,就能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我让哥哥寻的夫子,可有找到?”

  “小姐,夫子去年就找到了,原本计划年前送入京城,碰巧被雪灾耽搁了。

  他如今暂居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

  “立即派人去把他找过来,你家公子月底要参加生员考试。”

  “小姐,你终于肯让公子展露他的才学了吗?”杜鹃顿时欣喜不已,“以咱们公子的学识,考秀才轻轻松松,为何要特地找一名夫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考会试之前,低调些好。”

  “小姐,太好了,公子和小姐,终于可以崭露头角了。”杜鹃也跟着高兴。

  敬明媚的长子在十二岁考中童生时,津平侯呵斥他的儿子:“一个庶子,要这般耀眼才华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跟你大哥抢位置?”

  自那之后,敬明媚就没有了心气儿。

  她想要脱离津平侯府,又舍不得一双儿女。

  便一直让儿子女儿藏拙。

  她以为儿子的才华这辈子都没展露的机会时,没想到闻颜出现了。

  等她和闻颜的谋划成功,她的儿子便不用像曾经这般藏拙。

  眨眼,五日会试结束。

  闻颜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便坐着马车,朝贡院而去。

  贡院门口的场子不算大,此时已经站满了来接考生的人。

  街边支着小摊,在卖各种零嘴和饮品。

  闻颜一眼就看见了津平侯府的马车。

  没等一会儿。

  贡院大门就响起敲锣声。

  随之,沉重大门嘎吱嘎吱地打开,考生依次有序地走了出来。

  只见这些考生,衣服皱皱巴巴,脸色苍白虚弱,步伐虚浮,一个个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在贡院小小的号舍里呆五天四夜,还要高强度的作题,身体差点的都坚持不下来。

  先出来的考生,被陆续接走。

  很快。

  一抹绯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贡院门口。

  只见他长身玉立,昂首阔步,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疲态。

  就连他身上的外衫,都没有一丝褶皱。

  让他在一众咸菜疙瘩里,特别显眼。

  那抹绯色身影,忽然驻足观望,随即朝着闻颜马车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随后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