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房间数量之后,应知林就坐不住了。

  “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兄师弟们。”他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出门。

  刚到门口,他忽然停住,跑回院子里,一把抓住闻颜的手,幽墨深沉的眼神,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谢谢你。”

  应知林的手掌,巨大、干燥又温暖。

  闻颜的手在他掌心,显得瓷白又小巧。

  精致得让他想一直握在手中把玩。

  闻颜很自然地抽回手:“快去吧,再耽搁天就要黑了。”

  “好,我快去快回,你等我回来陪你说话。”应知林转身就离开了。

  闻颜看着他轻快的背影,觉得他才是十六七岁的孩子。

  闻颜先去检查应知海的学习成果,又跟辰七哥和五婆婆聊了会儿天。

  得知二姑姑那边,最近很安分,一点幺蛾子都没闹,还时不时到五婆婆跟前尽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姑姑一家若是安分之人,岂会闹出先前那些事。

  “辰七哥,你平时在家,多留意着那边。”闻颜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不出意外,他下半辈子都要跟着闻颜混了。

  给闻颜添堵,就是给他添堵,他不允许。

  随后,闻颜又去西跨院的颜料作坊巡查。

  虽然工匠都是从战场退下来的大老粗,经过个把月的学习,他们已经能熟练掌握研磨手艺。

  挑色挑得很细致,制作出来的颜料,很是细腻,牢色度也很好。

  不过,闻颜却皱起了眉头:“不是给你们准备了遮掩口鼻的布巾吗?为何不戴?”

  工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布巾太厚了,戴上它不舒服,喘气也闷闷的,耽误我们干活。”

  “闷闷的也要戴。研磨有许多微小粉尘,若是吸进肺里,会生很严重的病。”闻颜神情严肃地说道。

  闻颜平时笑眯眯的,为人和善。

  第一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几人都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闻颜缓和了一下语气,苦口婆心道:“你们做工赚钱,不就是为了好好生活吗?身体要是垮了,赚再多的银子有何用?

  你们赚够银子,就能将重要的家人接过来了。

  我听李婶子说,你们每天除了做工就是窝在院子里,没事儿就多出去转转,既锻炼身体,也能身心愉悦。”

  闻颜觉得自己有些交浅言深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就离开了。

  工匠听说能将家人接来,心里就很是高兴。

  自此之后,颜料作坊的人,全都戴上了布巾。

  也里常在人少的时段,去村子里转悠。

  村里不少人对他们的残破的身体指指点点。

  不过,得知他们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之后,都心存敬意,无人再议论,反倒时不时塞一根黄瓜当零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闻颜尴尬地回到正院,就见刘婶子正和五婆婆聊天。

  闻颜欣喜:“刘婶子,你们都回来了!”

  “前儿回来的。老板娘说她们都学得差不多了,就让领着她们回来了。”

  “这些是一个月的花销。”她将账本和钱袋塞回闻颜手里。

  “他们的手艺如何?”

  刘婶子立即跟她说了拔尖的几人,其中就有香莲。

  刘婶子对香莲是赞不绝口:“这是唯一能改变她全家命运的机会,她学得特别认真卖力。我经常看见她半夜还在偷偷练习。”

  “那就通知她们,明天让他们过来,我要考验。技术太差的,就直接淘汰。”

  听说还会淘汰,刘婶子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今儿晚上保证挨个通知到。”

  刘婶子又跟闻颜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了,她就告辞回去。

  闻颜给她塞了两包点心,一块细棉布。

  转眼就天黑了。

  晚饭过后,闻颜坐在窗前乘凉。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了。

  忽然,幽香入鼻。

  闻颜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大捧荷花。

  白的粉的,虽然花瓣已经闭合,但是挤挤挨挨,很是好看。

  “给你的。”头顶传来温和清雅的声音。

  应知林把花塞进闻颜怀中。

  闻颜很是喜欢,抱着荷花爱不释手:“你在哪儿摘的?”

  应知林顾左右而言他:“你去晋阳府前,我答应过会摘荷花给你,不能失言。”

  他越是回避,就越有问题。

  “你还没说花是从哪儿摘的?”

  应知林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族长家的藕田里。”

  “我听说族长把藕田看得紧,你摘了他的花,确定他不会撵得你满村跑?”

  应知林站得笔直:“族长老胳膊老腿,他撵不上我。”

  闻颜扑哧一声笑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调皮。”

  应知林道:“以前看别的孩子这样做,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想自己也试一回。”

  所以,他以前为了照顾弟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逼自己像个稳重的大人。

  现在成家了,觉得有自己给他兜底,便放飞自我?

  闻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顿时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很重。

  要是几年后和离。

  应知林无人可依,岂不是又要压抑秉性,做回那个可靠稳重的大哥?

  闻颜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垂眸思索片刻,便对应知林道:“你放心吧,我走之前,一定帮你物色一个沉稳可靠的娘子的。”

  应知林:“……”

  好像装可怜,装过了。

  “时间不早,你先休息吧。”应知林气闷地走了。

  “哈哈哈哈……”辰七哥的厢房里,突然暴发出一阵狂笑。

  辰七哥笑得脸都扭曲了,最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该!

  姓应的,让你装可怜骗我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哈哈哈哈……”

  闻颜:“……”

  莫名其妙!

  **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应知林在屋里收拾考试要用的东西。

  闻颜在一旁帮忙。

  刘婶子就带着‘净面娘子们’来了。

  要考校她们的学习成果,闻颜和佩儿就当了考题,让她们给二人洁面。

  闻颜和佩儿再根据她们的实力打分。

  她们都很紧张,推推搡搡的都不敢第一个来。

  最后还是香莲站了出来。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深吸一口气,道:“我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