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交代清楚,保证不会错一个字。”

  那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都顾不得磕在自己的尿上。

  只要想到闻颜描述的酷刑,他就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在疼。

  田叔看向闻颜,闻颜摆摆手。田叔便将他拖到一旁审讯。

  没一会儿,田叔就回来了,对着闻颜耳语一番。

  这些人的身份,跟闻颜所料无差。

  他们原本是这附近的灾民。

  因为地理条件,附近村庄本就贫穷。

  旱灾来临之后,他们更是一点抵御风险的家底都没有。

  很快,他们就陷入了饥荒当中。

  他们一开始也向官府求援,只可惜,官府不但没有赈济,还捂住他们的嘴,不准他们把灾情往外说。

  直到后来,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便跟着村里的二流子一起“劫富济贫”,终于让他们吃上了饭。

  随后,他们的队伍渐渐壮大,规模也从一个村发展到现在的六个村。

  他们几乎形成了一个土匪群落,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快到两千人了。

  寻找猎物、盯梢、动手,都是不同的人负责。

  就像今天,他们出来了两批人。

  一批伏击闻颜,一批伏击闻如月他们。

  他们平时还是辛苦生存的“灾民”,猎物一旦出现,他们才会短暂地变成山匪。

  都是拖家带口,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竟无人往外泄露。

  这也是他们不肯交代的原因。一旦有人背叛,他们的亲人就会被自己人清理掉。

  “再问问。”闻颜觉得,他们交代得还不清楚。

  他转身便走进“俘虏”当中,又提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见前面的人都交代了,哪里还敢硬气,也都招了。

  田叔一连审了七人,终于得到一条不一样的信息:他们村庄其实一直在领官府的救济粮,不过这些都是村长代领,普通村民都不知道而已。

  闻颜冷笑,果然。

  这些人都成了匪,还想吃两头饷。

  而且,他们已经打劫了十几次,杀死了近百人。

  田叔问闻颜:“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没一个是干净的,全部杀了吧。”

  “是。”

  田叔拿起大刀,走进人群里收割性命。

  那些人不断地求饶,求他们饶他们一命,求他们发发慈悲。

  也有人骂:“不是已经招了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闻颜冷酷地回答他们:“那些被你们打劫杀死的人,他们在临死前求你们饶命,你们可有放过他们一马?”

  那些人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便绝望地挣扎、叫骂。

  不过,很快就没了声息。

  因为田叔已经将他们全部杀死。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林子里。

  无蕴子此时再也忍不住,扶着树桩,哇哇直吐。

  闻颜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富家少爷。

  从小锦衣玉食,别说是眼下这种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

  便是一些普通的恶人恶事,他都不曾见过。

  闻颜并不苛责他,只是叮嘱田叔:“以防万一,都补一刀,割断他们的气管。”

  田叔怔了一下,这才照做。

  刚刚缓和一些的无蕴子,听见这话,胃里又是一阵痉挛抽搐,又哇哇吐了起来。

  倒是佩儿要冷静得多。

  她在审问的时候,就忙活着打包行李了。

  此时,她虽然脸色苍白,却并未吐出来。

  闻颜担忧地看着她:“你不恶心害怕?”

  佩儿坚定地摇摇头:“我不怕。他们也杀害过别人,死得不冤。”

  闻颜摸摸她的头,便没再多说。

  处理完这些俘虏后,闻颜一行人也离开这里,去找林叔汇合。

  无蕴子早就吐得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

  此时,被田叔和石头叔一起扶到马背上,这才朝林叔的方向而去。

  他们找到林叔的时候,闻如月这边的战况已经接近尾声。

  扎营地里死了很多人。

  不过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也有少量镖师和护院的尸体。

  不过,闻如月、司徒明和粮食一起,被很好地保护在后方,没受一点波及。

  那些“灾民”察觉到大势已去,拿着抢到的几包粮食,立刻撤退。那些人很快就逃进树林里,再也没有踪迹。

  镖师追出十几米,就退了回来,开始检查倒地镖师的伤势。

  竟然有四人丢了性命,三人身受重伤。

  闻如月又损失了不少粮食,她几乎要气疯了。

  见镖师不追,就觉得他们懈怠不尽职责。

  指着那些镖师骂废物,指挥他们:“抓住他们!去把他们抓回来,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闻如月咆哮着,那愤怒的神情几近疯狂。

  镖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刚才要不是闻如月不知死活地在战场乱蹿,给他们增加负担,害得他好几个兄弟受伤丢命。

  此时听见她的瞎指挥,他哪里肯服气。当即看着闻如月的眼神,就变得不善起来。

  司徒明见状,连忙劝阻闻如月:“算了。

  天黑了,又不熟悉地形,就算追出去也未必能抓住他们,说不定还会损失更多人手。”

  他回头又来劝镖头:“我知道,你损失了几位兄弟很不甘心,我也很痛心。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就伤了和气。”

  “你这几位兄弟的抚恤金,我们都按三倍的给。”司徒明两头劝。

  镖头也知道,现在跟东家闹翻不明智。

  自己死了这么多兄弟,抚恤金还得找他们拿。

  而且,这个司徒明说得好听,其实也是个卑鄙小人。

  闻如月对他们颐指气使时,不见他出来劝她。

  不过是想借着闻如月的嘴,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若是下次遇袭,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推出去挡刀。

  镖头冷哼一声,安排自己的兄弟,有伤的治疗,无伤的就把死去的兄弟收殓了。

  司徒明则回到马车,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用信鸽寄出。

  石头叔用手捂着嘴,发出几声“咕咕”的鸽子叫。

  那鸽子就朝他们飞来,最后落在石头叔的头顶。

  石头叔抓住信鸽,闻颜取下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她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石头叔立刻问道:“上面都写了什么?”

  “又有人给我们送粮食过来了。”闻颜笑着把信复原,重新放飞了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