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他们从银号出来之后,妙龄女子一行人,已经坐着马车,声势浩大地离开了。

  佩儿靠近闻颜,不解地小声问:“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帮闻如月办事的?”

  闻颜道:“看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了吗?”

  佩儿点点头:“特别精美华丽。”

  “那上面的刺绣是宫里的手艺。

  贡布只要家里富贵,就能买到相似款。

  宫里的手艺,非御赐旁人都没资格穿。”

  “所以,此女子大有来头。”佩儿瞬间就明白了。

  闻颜点点头:“我看她脾气暴躁,万一把今天的事记恨在心,要找我们麻烦,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承受得住她的怒火,就只能请我的长姐代劳了。”

  “这就叫祸水东引了吧!”佩儿抿嘴偷笑。

  闻颜说的这些只是表象。

  真正原因,是因为此女子马上就会进京,并且会青云直上。

  成为津平侯府也招惹不起的人。

  而且此女心眼忒小,睚眦必报。

  一旦让她得势,曾经有一点点不痛快,她会十倍还回去。

  更别说得罪过她的人。

  她会整得对方生不如死。

  以及得罪过她的人,她不把对方整得生不如死,她是不会收手的。

  但凡能给闻如月添堵的事,闻颜毫不犹豫就会去做。

  反正,她们现在是男子装扮,又用妆容掩饰了容貌,只要换回女装,便是面对面,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三人没在外面耽搁,就步行回了客栈。

  他们刚到客栈门口,

  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就听一道娇喝传来:“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家小姐愿意跟你兑换现银,那是看得起你,你在这里拿什么乔!”

  “你……你们欺人太甚!银子是我的,要不要换给你,全凭我自愿,你们不能逼迫我。”男声嘴里像含了石子,有些口齿不清。

  “哼!我家小姐让你自愿,怎么,你敢不从?”

  “你……你们简直是恶霸行径。”男声气愤道。

  “不知死活!”女声高傲道,“你们几个,给我好好侍候这个怪物。”

  闻颜几人走进客栈,

  就见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正抬手示意,让几个家仆上前围殴一名白发男子。

  男子背对着门口。

  他虽然一头白发,含混的声音听着却很年轻。

  不过他圆润的身形,倒是让闻颜想起了无蕴子。

  无蕴子有白化病,身体也是胖胖的。

  不过要比眼前之人胖上一圈。

  衣着也会更华丽精致,出门起码有两个奴仆随行。

  最重要的是,他此时应该在京城才对。

  白发男子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估计是害怕挨打,识时务地举手投降:“我……我自愿的,我把东西换给你们还不行吗?”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婢女拿过钱袋掂了掂,冷笑道:“不过二十几两银子,还当成宝贝了似的!”

  她将银子从荷包里倒出来,荷包则嫌恶地摔在白发男子的脸上。

  随后,她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伸手去接。

  婢女却突然一松手。

  轻飘飘的银票落在地上。

  白发男子顿时涨得脸颊通红:“你……”

  婢女一瞪眼。

  白发男子只得将控诉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他憋屈地捡起地上的银票,就要回楼上的客房。

  “等等。”随即另一道悦耳女声从人群后面响起。

  那道女声说道:“你长得太丑了,一看就是个异类。

  我不愿跟异类同住一间客栈,所以,你还是另觅住处吧。”

  白发男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佩儿看得直皱眉,紧挨着闻颜身边,小声吐槽:“她们好嚣张啊。”

  闻颜小声道:“你不觉得,这些人的行事风格很眼熟吗?”

  而且后面这道女声,他们才刚刚听过。

  随着闻颜话音落地,就见那位女子在此时站了起来。

  佩儿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竟然是她!”

  此刻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跟他们在银号起过冲突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用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装腔作势地说道:“你长得这样,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万一是有什么病,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我不会传染,我只是……”

  白发男子还想再分辩什么。

  妙龄女子打断了他:“你不会传染道歉又如何?

  瞧瞧你这一头白发,一身肥肉,当真是丑到我的眼睛了。

  多看人钱眼,我都会三天吃不下饭。”

  “你……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理无耻之人!”白发男子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妙龄女子脸色大变。

  再也没了一点耐心。

  指着白发男子就呵斥家仆:“你们都是死的吗?

  没看见她在骂我吗?还不赶紧把他扔出去。”

  “是,小姐!”家仆立即上前抓人。

  他们人多势众,白发男子怕受伤根本不敢真的反抗。

  只得任由他们把自己拖走。

  妙龄女子还不解气一般,交代奴仆:“把他给我扔得远远的。还有,我可是最讲理最公平之人,你们去别的客栈给他叫一个房间,再好好招待他。”

  她将“招待”二字咬得特别重。

  言下之意,只要不是**就能听得出来。

  白发男子顿时急了。

  他挣扎着圆润的身躯大喊:“你别得寸进尺,你们要是敢动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妙龄女子娇笑一声:“不放过我?你凭什么不放过我?难不成你也是什么伯爷,侯爷之子?”

  白发男子知道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他只能向客栈的伙计、掌柜和其他客人求救:“只要你们肯帮我去报官,我一定会重金酬谢。”

  那些人要么装没听见,要么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笑话。

  这女人一看就出身不俗。

  他们不过是些普通老百姓。

  都说民不与官斗。

  帮他告官,岂不是自投罗网,自掘坟墓。

  眼看他被拖到客栈门口,仍无一人帮忙。

  男子便知,今天这罪躲不掉了。

  他心如死灰,已经打算放弃,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

  就连听见传来一道稚气的少年音:“不知这位公子的重金,到底有多重?”

  白发男子循声望去。

  被揍得乌青的眼圈,视线受损。

  只见对自己说话的少年,脸蛋圆圆,眼睛大大,五官有些眼熟。

  但他可以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粉雕玉琢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