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脸色一白。

  自己要是把兰贵妃一起带回去,郑妃肯定饶不了自己。

  她又不敢抗议,只能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回了郑妃的寝宫。

  郑妃早就得到了消息,化了一个淡淡的啼妆,柔弱无骨地躺在床上。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立刻用帕子捂着嘴,娇弱地咳了几声。

  “哎呀,郑妹妹,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关心的话嗓音柔美,并不是皇帝的。

  郑妃猛地睁开眼,就见兰贵妃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

  以及她身上披着的,属于皇帝的披风。

  郑妃往兰贵妃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皇帝的身影。

  她眼底一寒,“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在禁足吗?”

  “郑妹妹,你在说什么呢?听说你病了,我特地过来看你的。”兰贵妃言笑晏晏,坐到榻边,一边握住郑妃的手,一边抖了抖披风,露出里面的霓裳羽衣。

  “你说巧不巧,我在来的路上还碰见了皇上,皇上见我衣着单薄,特地将他的披风借给我披。皇上最是体贴我们这些后宫女子了。”

  郑妃看着那件花里胡哨的舞衣,便知自己大费周章请皇帝过来,却给兰贵妃做了嫁衣,让他截了胡。

  郑妃气得眼睛直冒火。

  她一把就甩开了兰贵妃的手,尖声道:“你复宠了很得意吧,特地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兰贵妃压一头。

  心中早就不服气了。

  还以为能趁着兰贵妃被禁足,自己能取而代之。

  没想到,自己还没能邀宠成功,她就复宠了。

  兰贵妃委屈地眨了眨眼:“郑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怎么就炫耀了?”

  郑妃一句“小人得志”还没说出口,就见皇帝走了进来:“我看你中气十足,不像是生病了。”

  郑妃吓得连忙从榻上下来,跪下行礼。

  皇帝冷哼一声:“郑妃装病,又对贵妃不敬,私德有亏,就罚你禁足一个月。”

  “皇上……”郑妃还想喊冤。

  皇帝朝兰贵妃伸出手。

  兰贵妃妩媚一笑,将自己的手搭在皇帝的手心。

  两人相携而去。

  郑妃软倒在地。

  郑妃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后宫中。

  皇后拆了鬓发,正准备休息。

  听完回禀,她只是淡然一笑:“你下去吧,若有重要的事,明日再说。”

  “是。”宫女垂眸躬身,退了下去。

  **

  闻颜轻手轻脚地回到客房。

  她刚推**门,对面房门就被推开了。

  柳三媳妇惊喜道:“颜颜,你回来了,爹娘叫我同你说,我们计划明日一早就回家去。”

  “明日一早?”闻颜连忙垂下手,用滑落的衣袖,把手上缠的纱布遮住,蹙眉,“我还想带她去太医院找杜院正瞧病,你们先不要走。再大的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那我回去跟爹娘说一声。”柳三媳妇刚应下,张敢娘在柳父的搀扶下就走了出来。

  “去找太医看病?肯定要花很多钱,还会给你添很多麻烦,我这病还是不要看了。”

  “不行,既然跟我来了京城,一切就得听我的。”

  柳父也想治好她的身体,就一锤定音:“就听颜颜的吧。

  “颜颜费心费力,咱们就不要再拖后腿了。”

  张敢娘苦涩地笑笑,正准备回屋,就见闻颜手上的缠着的纱布。

  下午时,闻颜一直用衣袖遮着手。

  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

  闻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是被东西扎了一下,扎得吓人,其实没什么问题。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闻颜说着,朝柳三娘子使了个眼色。

  柳三娘子便将张敢娘夫妻哄进了屋。

  闻颜想了想,便又去隔壁敲响了应知林的门。

  好一会儿,应知林才来开门。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呼吸还有些急促:“你有什么事?”

  他的两条腿走路赶不上四条腿的马,是一路小跑着,才先闻颜一步回到客栈。

  应知林好好待在房中,怎会脸颊泛红气息不稳。

  莫非他是在……

  自己竟然打断他做那种事。

  闻颜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都不敢与他对视,只是道:“我明天想带他们去一趟太医署,你是先行回去?还是跟我们一起?”

  应知林想了想,便道:“还是一起吧,一起出来的,总归要一起回去才好。”

  “那……那好,你继续吧,我先回屋了。”

  说完,她就小跑着,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用背抵着房门。

  回想起应知林脸红着喘息的脸,再想到他结实的身体因为动情而颤栗,雪白的肌肤因为悸动一寸一寸变成红色。

  他眼眸含水地求欢……

  脸颊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停!停!停!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往下想,就少儿不宜了!

  她用手朝脸上扇着风,还是不能退热。

  她羞得用手捂着脸,羞得直跺脚。

  当天晚上,闻颜就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梦中应知林只穿着一件松松散散的纱衣,里面不着寸缕,让他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表情媚惑,像一条蛇一般缠着她,引诱着她。

  闻颜被他撩得心痒痒。

  他始终不曾越雷池一步。

  就因为这个梦。

  清晨他们围在一桌吃早饭时,闻颜始终不敢看应知林的脸。

  应知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琢磨,自己哪里做得不合适,让闻颜心生不喜了?

  早饭之后,闻颜就让张敢娘一家三口,去收拾收拾。

  他们正准备出发,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车夫撩起车帘,一位小厮先下了马车,随后将一位身着锦衣,头戴宝冠的孩童扶了出来。

  孩童看见闻颜,就欢喜地跑了过来:“颜颜姨姨,你果然住在这里!”

  闻颜一惊:“世子殿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的人,正是泰王孙姬容。

  如今又有了郡王和泰王世子这两重身份。

  泰王孙鼓起小脸,‘哼’了一声:“颜颜姨姨,世子殿下这个称呼太见外了,你叫我的名字容儿就好。”

  泰王孙跟她客气,闻颜可不会当真。

  她只是笑着道:“礼法不可废,而且感情深厚与否,在心里,不在称呼上。”

  泰王孙似懂非懂。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小厮:“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