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唯一一支女子龙舟队。

  她们的胳膊上扎着红色帛带。

  大庸原本是没有女子赛舟的习俗的。

  是因先太后年轻时最喜赛龙舟。

  先帝也为她赛龙舟时飒爽英姿所倾倒。

  二人喜结连理,先帝登基后,为了她特地增加了女子赛舟这一项目。

  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决赛时男女组同江竞技。

  孟迟飞站在船头擂鼓,是掌控龙舟节奏和动作的灵魂人物。

  她的身姿挺拔,即使穿着今日赴宴的礼服,

  却一点不影响她擂动鼓槌。

  宽袍大袖被风鼓起,让她像天界下凡的女战神。

  原本对赛龙舟不感兴趣的闻颜,此刻也激动起来。

  她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红队加油!迟飞必胜。”

  一场比赛,

  很快就结束了。

  孟迟飞的队伍,以压倒性的胜利夺得第一名。

  不少女子一拥而上,给红队的人送五彩绳、五毒袋。

  闻颜刚刚喊得太激动,嗓子都哑了,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应知林立刻递了一个水囊给她。

  闻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水囊,还道了一声谢谢。

  闻颜观察了一下张敢**神色。

  见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精神有些萎靡,应该是出来太久,累着了。

  闻颜他们便跟着离开人流,回客栈去。

  他们爬上河堤没一会儿,就见前面推推搡搡。

  一名华服女子,在众人的拥挤之下,身体突然一歪,朝台阶下跌去。

  这一处台阶极陡,若是滚下去,肯定会头破血流。

  闻颜本能地伸手想要救人。

  却见一名男子抢先一步,拉住华服女子的手。

  他一个用力,便将女子带入怀中。

  本该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怎料男子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这一下,男子连带着女子,一起朝台阶下栽去。

  闻颜离他们本就很近,伸出去的手也没来得及收回。

  当即就被女子拽住了胳膊。

  闻颜反应迅速,立刻将他们往后拖。

  怎奈她力量有限,根本拉不住两个人。

  好在应知林眼疾手快,抓着女子的手往上拽了一把。

  这才将下坠的二人拉了回来。

  三人都心有余悸。

  闻颜在看清救人男子的脸后,眉头就是一蹙。

  怎么会是霍耀行!

  以他目下无尘的风格,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看赛龙舟。

  还出手救下一个陌生女子……

  等等。

  眼前的女子,哪里是陌生人了?

  她分明是长公主姬无瑕的独女,景和郡主顾赛赛。

  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很得先帝和皇上宠爱。

  她的独女顾赛赛也跟着身份尊贵。

  这位景和郡主,也是命运多舛。

  年底,她会嫁去龙城王氏做当家主母。

  只可惜夫君早逝,顾赛赛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闻颜死的那一年,顾赛赛回京择婿改嫁。

  忽然。

  有什么东西自她脑中一闪而过。

  快得她没能抓住。

  顾赛赛抓着应知林的胳膊,惊魂未定的样子惹人怜爱:“这位公子,谢谢你刚才救我。”

  应知林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藏到闻颜身后:“姑娘客气了,是我娘子救你们,我才搭了一把手。”

  顾赛赛的目光在闻颜和应知林身上来回扫了两遍。

  兴味的表情瞬间一变。

  原来是个有妇之夫,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她当即撂下一句“多谢”,就欲离开。

  转身差点撞到霍耀行怀中。

  霍耀行后退两步,礼貌又克制地道:“郡主,刚才是我唐突了。”

  顾赛赛的双眼顿时再度放光:“你是……”

  这个男人长得也不赖。

  “在下霍耀行。”

  “霍家?津平侯府?”

  “家父正是津平侯。”

  “真是够了!又是个有主儿的。”顾赛赛歪头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抱怨。

  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发现,其实被闻颜尽收眼底。

  她朝霍耀行不耐烦地摆摆手:“今日多谢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根本没有搭理霍耀行的意思。

  “郡主,路上人流攒动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霍耀行跟上去前,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闻颜和应知林一眼。

  好好的一出英雄救美,就被闻颜破坏了!

  闻颜不由深思,霍耀行这是在巴结顾赛赛?

  闻颜他们费了好些工夫,才成功回到客栈。

  此时的津平侯府。

  一辆带着泰王府标志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

  随即,车帘掀开。

  一名嬷嬷把闻如月“扶”了出来。

  嬷嬷把闻如月送到侯府管家手里,下巴一扬,高声道:“有癔症的病人,侯府就不要随便放出来了。”

  说完,嬷嬷就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霍耀行英雄救美不成,正憋了一肚子气。

  回到家就撞见这样的场景。

  他脸上的温文尔雅的面具,差点没绷住。

  他目光冰冷地扫向闻如月:“你把事情搞砸了?”

  “不怪我,都怪闻颜那个**人诡计多端,我中了他们的计被打晕……”

  霍耀行蹙眉。

  他突然怀疑起来,自己放弃闻颜选择闻如月,是对是错。

  霍家与泰王不睦,闻如月因为此事,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闻颜回到客栈,没等一会儿,孟迟飞就找来客栈。

  没一会儿,辰九哥也从窗户钻了进去。

  辰九来了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孙如澜有动作了,他秘密派人包下了清风楼的头牌。”

  “清风楼?那不是男风馆吗?”孟迟飞吃惊地道,“他不会是想……”

  一想到孙如澜打算用小倌来对付自己,孟迟飞心里就止不住地恶心:“一想到我会嫁给这种人,我就恶心得要死!”

  再一想,前世她跟这个恶心的男人,生活了四五年,她就觉得自己被污染了,更是恨不得自戳双耳,换一双没听过“孙如澜”这三个字的耳朵。

  除了清风楼的小倌,孙如澜还广发请柬,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仙乐馆听曲。

  孟迟飞不解。

  “他都已经包下小倌了,为何要在仙乐馆请客?

  难道是要制造不在场证明?若是我在男风馆出事,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吧。”

  “他自己来抓奸,哪有让别人抓奸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