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的那些说辞。

  多半也很好猜。

  要么便是警告楼素雪在宫中一定小心谨慎,莫要得罪贵人。

  要么便是些不中听的话。

  总归只会煞风景,伤心情。

  楼素雪如今犹在病中,最不可受的便是多思多虑。

  “姐姐,爹爹还是担心你的,弟弟是想要我告诉你……”

  楼芙蓉往前走了两步。

  “爹爹说…怕你在宫中一人孤木难支,所以便想着…要不要也将我送进宫中,与你相伴,今日特意让我前来与你商量。”

  将她送进宫中?

  怎么重来一回,这人还在自己面前阴魂不散。

  “本公主可没那个兴致,要在自己身旁养一堆伴读,一个就够了,何况你阿姐身子多日连绵不愈,已耗费了本公主不少药钱,本公主可不想再要一个。”

  楼芙蓉故意如此行径。

  不过是在为自己而求生。

  若今日能够顺理成章的留在宁安公主身前。

  就算往后要被楼家操控,成为提线木偶,也终究还有几分能够依靠自己。

  若到时能像楼素雪一般得了宁安公主的好脸色。

  便再也不必像从前一般百般容忍。

  却终究无法获得楼家的真正宠爱。

  宁安公主的这一句话。

  却恶狠狠的将她打回了地狱。

  宁安公主颇觉得眼前之人甚是无趣。

  将心中所想,眼中所求,恨不得全都露于表面。

  这般无趣之人,宁安公主甚是不想将其融进眼中,便也站起身来。

  “既然人家瞧不上我这位公主,同你这姐姐好好叙叙旧,本公主便不在此碍你们的眼睛,先走一步。”

  宁安公主前脚踏出院门,后脚周围站着的仆人们也各自散去。

  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站一坐。

  倒显得尊卑。

  “如今没人了,你想同我说什么?”

  楼素雪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微微挑眉,眼眸之中也带着几分好奇。

  “姐姐,芙蓉是真的想要留在宫中陪伴姐姐的。”

  “你真心的?”楼素雪瞧着她有些疑惑,“那倒也有办法。”

  楼芙蓉见楼素雪似乎好像有些松动,连忙问之,“姐姐可有什么法子将我留在宫中?”

  “当然有,若是你心甘情愿,坐了我身旁随从,终究不过是多口饭的事,公主殿也不会太计较。”

  楼芙蓉面上的笑意将凝在一处。

  没想到…这是楼素雪所说的解决之法。

  楼家几乎将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补偿给楼芙蓉。

  此刻眼前之人,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又怎么可能还愿过寄人篱下,此生满是为难自己的日子。

  “姐姐…”

  楼芙蓉声音哀悼,更带着几分央求。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芙蓉不是想留在我身侧与我相伴,做了我身旁侍从,大家可以寸步不离,形影不分,可你却又不愿意。”

  楼素雪反而倒打一耙,眼眸之中都带着几分痛意。

  “罢了罢了,芙蓉年纪还小,自然不好在这宫中蹉跎,可千万不要与我一样。”

  楼芙蓉见楼素雪这副样子,便可知今日无法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也不好再继续纠缠。

  反而换了画风。

  “姐姐也是为了我好,芙蓉便听姐姐的,是父亲有几句话让我告知姐姐,还请姐姐细细品之。”

  “嗯?”

  “父亲说,宫中人多嘴杂,有些闲言碎语以至贵人耳朵,家中已得知姐姐近况,心中忧虑,可还请姐姐莫要试图攀枝,恐害家族蒙羞。”

  这话说的委婉。

  实则不就在说,让楼素雪莫要攀附高枝。

  省得有人瞧着不善,那罪过全然都落在楼家人身上。

  “父亲这是劝我…莫要攀附高枝,可我倒想问上一句,我攀哪个高枝了?还是说我如今费尽心思讨好宁安公主,才留得狗命,如此行径,竟惹父亲不满。”

  楼素雪双目咄咄相逼的瞧着她,一副此时定要得个解释不可。

  “芙蓉不敢随意解读父亲意思,只是个传话的罢了。”

  “什么都不懂,不要胡乱说,让人瞧着便心烦。”

  楼素雪彻底不愿与之再多说废话。

  “你只需要回去告知他,我与他之间早无父女之情,我于宫中,就算有朝一日被拔骨抽筋,终是我自己所求,旁人无关,他也不必为我而担知罪名,若再有旁人寻他,尽管明说。”

  扶着床边的矮桌,慢慢地站起身来。

  “今日我有些乏了,若无其他事,你先走吧。”

  楼素雪说着便慢慢悠悠的挪到了窗前,不愿再见楼芙蓉。

  楼芙蓉又添了几句,却终究没个回话,虽然心中忐忑,终是只好铩羽而归。

  瞧着院中终于没了那讨厌之人。

  楼素雪的心里还有几分宽慰。

  这楼家,还真是善于打算盘。

  一个又一个。

  珠子都要开始蹦到了他眼前来。

  不多时,宁安公主便派人来请楼素雪,楼素雪到时没想到男主也在场。

  “见过宁安公主,见过五皇子。”

  宁安公主拉过了楼素雪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首饰胭脂。

  “五哥之前一直都在外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归来,正好逢了正月,替本公主买了不少首饰与脂粉,本公主素来用不完,不妨来一同看看,可有喜欢的。”

  那桌面上倒是放了不少女子所喜欢的样式。

  只是楼素雪素来也不算过喜此物。

  “公主恕罪,臣女如今尚在孝期,不好如此打扮,而且…臣女不好这黄白二物。”

  宁安公主听见她的话,那张小脸瞬间便垮了下去。

  原本是特意请楼素雪过来一同品玩,不承想竟不是他人所好。

  “你不喜欢这些?”

  他原本坐在距离二人几步之远的椅子上喝茶。

  可听见这话,却莫名来了几分兴致。

  “是,臣女不太爱好这些。”

  从前只见楼素雪装扮确实寡淡,原以为是楼家对其不好,却不承想竟是…她自己不喜。

  “既然楼姑娘不喜,那宁安你便全然收下,若实在…带不下,就当是赏人的小玩意,也不值什么钱。”

  这世间万物品种,他都得见,所以自然不觉得此中有多珍贵。

  可楼素雪却能分得清这些物件之中到底值多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