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门口的侍者和安保人员看到沈岩,立刻恭敬地行礼。

  这种待遇,让帕西的眼神又变了变。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这里似乎有着不低的地位。

  一行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当总统套房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帕西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和他刚刚离开的龙石巷,像是天堂和地狱。

  “坐。”

  沈岩指了指客厅里巨大的真皮沙发。

  他自己则走向了卧室。

  帕西没坐,他站在原地,和他的保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型。

  片刻之后,沈岩推着一个行李车走了出来。

  车上,是六个银白色的合金手提箱。

  正是之前汉斯经理送来的那些。

  “咔哒。”

  沈岩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整整齐齐的美钞,在水晶吊灯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又打开了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六个箱子全部敞开,那堆积如山的现金,让帕西和他的保镖们,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饶是帕西曾经身为瓦城的玉石大王,也从未一次性见过如此巨额的现金。

  “验货吧。”

  沈岩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帕西心上。

  帕西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一个保镖上前,拿出一个小型的验钞机,开始一张一张地检验。

  另外两个保镖则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手动抽检。

  房间里,只剩下验钞机哗哗的声响,和纸币被捻动的声音。

  帕西的目光,贪婪地盯着那些钱。

  这是他的救命钱。

  是他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那堆绿色的纸张时,沈岩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帕西先生,二十年前,你靠着一把鹤嘴锄,在帕敢的老矿区,挖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帕西低头数钱的动作,陡然一僵。

  他的身体,像是被瞬间冰冻。

  沈岩没有停下。

  “十五年前,你买下黑龙脉,挖出三块帝王绿,一战成名,人称‘瓦城玉王’。”

  “十年前,你成立了帕西矿业集团,垄断了瓦城百分之七十的高端原石出口。”

  “五年前,你开始和R国的佐田财团合作,生意越做越大。”

  沈岩每说一句,帕西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

  这些事,是他的发家史,是他在瓦城无人不知的传奇。

  但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嘴里,用如此平淡的语气一件件说出来,那感觉,就完全变了。

  那不是敬佩,而是审判。

  “三年前,你的老对手‘响尾蛇’,在从矿区回来的路上,连人带车掉进了悬崖。”

  “两年前,瓦城的海关主管换了人,你的货,总是能第一个通关。”

  沈岩的声音顿了顿,他端起吧台上的一杯威士忌,轻轻晃动。

  “一年前,佐田财团联合本地的塔卡将军,指控你走私军火,查封了你的黑龙脉,冻结了你所有的账户。”

  “你的矿业集团,一夜崩塌。”

  “你的朋友,成了你的敌人。”

  “你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

  “你带着最后的几个心腹,躲进了龙石巷,靠着变卖以前的存货度日。”

  “直到今天,你山穷水尽,只剩下最后一块没人要的‘血美人’。”

  哗啦——

  帕西身边的一个保镖,手中的一沓美金失手掉在了地上。

  钱,散了一地。

  但没人去捡。

  四个保镖,全都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沈岩。

  他们的手,再次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帕西缓缓地抬起头,他眼中的贪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警惕和深深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沈岩,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是金三角大酒店的顶层。

  他很清楚,能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何况,对方把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买家。

  这是索命的阎王。

  沈岩看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在帕西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别紧张。”

  沈岩将另一杯刚倒好的威士忌,推到了帕西面前。

  “我如果想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只是一个商人。”

  “一个单纯想在瓦城做点生意的商人。”

  帕西没有碰那杯酒。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瓦城这地方,水太深。”

  沈岩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带着钱来,如果没有一个本地的领路人,这些钱,很快就会变成催命符。”

  “我需要一根线。”

  沈岩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

  “而你,帕西先生,曾经是瓦城最粗的那根线。”

  帕西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似乎,抓到了一点对方的意思。

  “你是想利用我?”

  “不。”沈岩摇了摇头,“是合作。”

  “你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塔卡将军和佐田财团,不会给你任何翻身的机会。这笔钱,就算你拿到手,也带不出瓦城。”

  “只要你走出这个酒店,外面至少有三拨人等着要你的命。”

  沈岩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帕??的心脏。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帕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紧紧盯着沈岩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

  “我只是一个……快要被淹死的人。”

  “淹死的人,在最后一刻,爆发出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沈岩放下酒杯。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被佐田和塔卡联手做掉的。我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或者说,有没有……可以让**手的机会。”

  帕西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孙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对方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让他根本看不透。

  是陷阱?还是机会?

  他赌不起了。

  但他,又好像别无选择。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气势都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