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柳乖巧点头应是,苏明鸢掩唇轻笑,心情愉悦,

  “叫人进来将房间打扫好,你也出去找个大夫看看。

  姑娘家的,若是落了疤,那可就不好看了。”

  溪柳出了房门将院子里的丫鬟点拨了一番,转身就往府外去找大夫了。

  天色还未完全黑透,不少人看见溪柳额头上的血色,眼中都满是同情,

  “……从前大小姐也没有这样喜怒无常,这溪柳也太可怜了!”

  “你们还记得鸣柳吗?

  我估计鸣柳的死跟大小姐逃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溪柳会不会是下一个鸣柳了……”

  溪柳恍若未闻。

  等到包扎好伤口回去了,她坐在房中呆呆的看着那跳跃的烛火,心头有些发寒。

  今日跟苏明鸢说的那些话,全部是苏清河教的。

  甚至苏清河连苏明鸢的行为都全部预判到了,精准到让她什么时候说什么。

  捏着手上的玉如意,溪柳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本她最初进府时候是连苏清河一起恨着的。

  她甚至想过,要将苏清河一起给杀了才能给自己姐姐赔罪,可时间越久,她越是发现,苏清河根本就是一湖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凝望她,想毁灭她,跳向她时,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吞噬你的准备。

  危险的让人恐惧。

  好在苏清河实在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

  溪柳彻底的收起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

  苏清河对于顾明翰的动作很是不满。

  这都距离那姓徐的上门提亲过去多久了,他怎么还没动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他再不来,她可就要考虑换个人合作了。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算盘,前院又来了人,

  “小姐,镇国将军府上的徐公子带着徐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苏清河拧眉,实在是不愿意跟这对神经兄妹有任何的牵扯。

  昨日在宴会上对徐悠然动手也的确是带了点儿情绪。

  看见楚唤云的情绪和之前徐之洲来骚扰她的情绪。

  一来二去,她们也算是扯平了,这是又想要带着自己哥哥来找她的晦气?

  “就说我不方便见。”

  苏清河将书翻了一页,道:

  “让他们若是想找我晦气再挑一个日子来,我今日心情尚好,不坏心情。”

  传话的小丫鬟连忙解释,

  “小姐,不是来找您晦气。”

  “嗯?”

  苏清河放下书看向她,小丫鬟瞪大了眼睛,

  “似乎是来找您认错的!

  奴婢看见了好些礼物,说是要给您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徐之洲跟徐悠然?

  这话怎么越听越诡异?

  苏清河来了些兴趣,

  “就他们两个吧?”

  没有徐忠和他妻子吧?

  小丫鬟点头。

  得到了保证,苏清河这才起身换了衣裳往花厅去。

  只是刚到垂花门苏清河就跟苏明鸢两相遇见。

  苏明鸢这一回落水是受了寒的,加上手上的伤,还不算是多冷的天已经穿上了披风。

  苍白美丽的小脸儿在披风中越发显得娇怯动人。

  应当是听进了溪柳的话,苏明鸢也没有继续作妖,反倒是恢复了一开始跟苏清河才遇见时候的那样温柔,

  “听闻徐公子和徐小姐来了,父亲不在家,我作为长姐是要陪着你一起的。”

  苏清河听着她这些话,忍住笑没有多加理会,继续往前。

  苏明鸢的脸上僵硬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寻常跟了上去。

  到了花厅,果然就像是丫鬟所说的带了好些礼物。

  看见苏清河,徐悠然的眼中划过一抹愤恨,却碍于一边自己哥哥在,一个字儿也不敢吭。

  徐之洲自苏清河进来后只看得见她了,直直的站起来就在她面前站定,

  “怎么让我等那么久?”

  这话还真是暧昧的紧。

  一边的徐悠然不可置信这声音竟然是自己哥哥发出来的,满眼都是怀疑的盯着眼前二人。

  而苏清河则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徐公子,你离的太近了。”

  徐之洲闷笑,

  “我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总想要多看看你。

  上次我来,你怎的不出现?”

  还敢提上次?

  苏清河皮笑肉不笑道:

  “徐公子要是没有什么话想说,那我就回去了。”

  见苏清河当真转身就要走,徐之洲立刻好声好气道:

  “我错了行吧?

  我听说,昨日我妹妹在赏秋宴对你出言不逊,招惹你不痛快了?”

  说完,他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徐悠然沉了脸,

  “过来给清河……苏二小姐认错!”

  徐悠然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因着徐之洲的态度红了眼睛,抽搭着不情不愿的上前,

  “我、我……”

  她“我”了个半天没能“我”出个所以然,徐之洲比苏清河还要先没有耐心,阴沉着眼神道:

  “徐悠然,说不出来?”

  徐悠然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哥哥,之所以来也是因为徐之洲在家中已经教训了她好久。

  现在被徐之洲叫了名字,眼泪顿时如泄了洪的堤坝,泣不成声道:

  “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昨日那样辱骂你……

  求求苏二小姐能够原谅我呜呜呜……”

  苏清河有些嫌弃,

  “你哭什么,我一句话都没说,这要是传出去了又该说是我在欺负你了。”

  “呜呜呜……”

  徐悠然更委屈了。

  徐之洲听她哭的心烦,只一个眼神看过去,徐悠然瞬间闭上了嘴,打了个好几个哭嗝儿,瞧着模样怪可怜的。

  苏清河想起来昨日徐悠然百般维护徐之洲的样子,心下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世间万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徐悠然分明很是敬重这个哥哥,但明显也最怕他。

  反正这种跟训狗一样,一个眼神都能制止住对方动作的,苏清河的确并不多见。

  “她没哭了。”

  徐之洲转过头又是笑意满眼,

  “苏二,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坐画舫如何?”

  苏清河神色怪异的看向他,随即嗤笑一声,

  “徐之洲,回去吧。”

  见苏清河转身就走,徐之洲拧着眉挡在她面前,

  “我都这般卑微了,你为何不肯给我个机会?”

  “你的卑微从不是我要求的。”

  苏清河道:

  “别挡路。”

  之前好声好气说过不少,徐之洲听不懂,苏清河也懒得继续多说。

  她是脑子有病才会对一个仅仅见过一面就说要纳自己为妾的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