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的天子同样睡不着,他召了云镜楼过来,人却迟迟未到。

  “人呢?云婕妤人呢?”

  天子不耐烦地曲指敲了敲御案,随侍的宫人:“陛下,奴才去瞧瞧?”

  “快去!”

  “喏!”

  宫人跑到外面,焦急地望着云婕妤宫里的方向,心道人怎么还没来呢?都快一个时辰了!

  往常都不是这样,这要是给陛下等急了可怎么办呢?

  又是一个恃宠而骄不知分寸的!

  “师父!”

  去请人的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师父!云婕妤不见了!”

  宫人眉头皱得死紧:“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云婕妤不在她的寝宫里,而且她寝宫的卧房里一团乱,一看值钱的东西全都没有了!”小太监急道。

  宫人大骇:“还有这种事?”

  这都什么事啊!

  “快,你快带几个去取找!咱家禀报给陛下去。”

  天子听了之后,怒拍御案:“什么叫不见了?!”

  “陛下息怒,奴才正派人四处去找,云婕妤必定出不了宫门的!”宫人保证道。

  天子忽然定了定神,他站起身,眯起眼道:“有古怪。”

  宫人不解地望着天子。

  天子走下玉阶:“叛军今日就逼近京师,她刚好连夜跑了……”

  回想起云婕妤的种种,天子越想越后知后觉她可疑。

  “来人啊!让禁军统领大内侍卫统领带齐人马,翻了整个宫门都要把人找出来!”

  他喝令完,就急匆匆回自己的寝殿去。

  “陛下。”

  宫人见了天子忽然回来纷纷施礼,天子没空让他们平身,风风火火去翻找自己的床榻,他猛地掀开枕头和被褥,打开里面的暗格——空空如也!

  不见了!

  岂有此理!

  天子气得把床榻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

  该死的女人!

  她拿着先帝的圣旨是要投奔叛军了吗?!

  “禁军统领和大内侍卫统领呢?还没找到云婕妤吗?!”

  外面候着的宫人赶紧进来:“回陛下的话,还没消息!”

  “宫里找不到就去宫外找!吩咐城门守卫不管谁出城都不许开门,除非是朕本人!”天子喝令道。

  “喏!”

  “还有,把二皇子给朕叫过来!”

  “遵旨!”

  等了大概一刻钟,裴商觉就来了。

  宫门里的事,他多多少少已经听闻了,来的路上,宫人也和细说了。

  “父皇你召儿臣来所为何事?”裴商觉问。

  “朕所有儿子之中唯你最聪明。”天子说。

  裴商觉不置可否地挑眉,等着天子的下文。

  “你来给朕出谋划策,你觉得那云婕妤躲到哪里去了?”

  裴商觉觉得稀奇,往常这些事,父皇都不会问他的,他会问萧首辅,问太子哥。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才想起他来。

  裴商觉抬头,看着天子的眼睛,说了两个字:“国师。”

  “胡说八道!”天子怒指着裴商觉,“无凭无据,你就在这里怀疑国师?!”

  裴商觉轻呵了一声,反问:“请问父皇,云婕妤是谁举荐进宫的?明明不是选秀的时候,一向不过问这些的国师为何会突然给父皇献上一位美人?”

  天子不耐烦地挥手:“够了,此事别再议了!”

  裴商觉不再说话,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他不再争辩,天子反而没那么生气,他道:“等抓到云婕妤,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裴商觉心道也要抓得到才行。

  现在不去钦天监堵住国师,怕是没有机会了。

  与此同时的钦天监,云镜楼从密道里进去,再憋气从池子底游出来,等他快憋不住气冒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和早就站在池子边等的国师四目相对。

  “国师猜到我现在就来?”

  “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再不来,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国师笑道。

  云镜楼:“国师大人,搭把手,我上不来。”

  “不用上来,我们要走了。”国师说完,就跳了下去,溅起一地水花。

  云镜楼无语:“早知道这样,我们就约在外面等了!”

  害他白白湿了身!

  他们从密道出去,外面到处都是禁军侍卫,已经从缩骨里解放出来的云镜楼,此时俨然已经一副男人的样子,又换了身男装,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是云婕妤。

  “怎么办啊国师?我们要怎么出城门?你让顾容瑾他们来里应外合了没?”

  “我们不用出城门,今日守城门的是大理寺卿,我找他聊两句。”国师说。

  “大理寺卿也要守城门啊?”

  “今夜不一样。”国师看了一眼星象,道:“今夜是关键。”

  密道的出口离城门不远,这是设计的时候故意的,好方便人进出城门和钦天监。

  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城门。

  大理寺卿一见到国师,就知道他来这里不简单。

  “国师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大理寺卿拱手。

  国师直接开门见山:“寺卿大人,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

  “哦?什么东西?”大理寺挑眉。

  “先帝的遗诏。”

  大理寺一听,大骇。

  “先帝还有遗诏?!”

  闻所未闻。

  国师向云镜楼点了点头,云镜楼就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果不其然有一道圣旨在里头。

  大理寺卿扫了他们一眼,伸出手去拿这道圣旨,他还没有翻开,就问:“圣旨里面的内容你们可看了?”

  国师:“不看也不敢来找你吧?”

  大理寺卿深呼吸了一下,做好了准备才缓缓打开。

  他知道他即将知晓一个惊天秘密!

  等他默读完这道遗诏,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

  先帝遗诏传位的人竟然不是当今天子?!

  大理寺卿惊魂未定地看向国师,然后又重新看向这道圣旨。

  是先帝的笔迹,还有玉玺盖章,错不了……

  可是……

  “可是先帝传位给天子,是当时的四位托孤大臣都在场的!”大理寺卿试图反驳。

  国师:“那四位托孤大臣如今合在?”

  “……都病逝了。”大理寺卿无法反驳了,那四个托孤大臣没过几年就都死了,如今想来未必不是有蹊跷!

  “寺卿大人可想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