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到了宋轻语的公寓,却遇到了红着眼的赵熙。

  他这才想起,出发前,把赵熙锁起来的事。

  不过……

  他好像没有让人把赵熙放了吧?

  赵熙是怎么逃出来的?

  难道……

  陆衍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眉头厌恶地皱了起来。

  赵熙看到陆衍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眸子仿佛是充血般,抬手便往陆衍之的胸口砸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有脸上门!”

  陆衍之轻巧攥住赵熙的手:“宋轻语呢?”

  赵熙的眼泪瞬间滑落,她怒吼道:“你还有脸提她的名字!”

  “我问你,宋轻语呢!”陆衍之的耐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急切想知道,宋轻语的下落。

  “宋小姐死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陆衍之这才注意到,宋轻语的公寓里,还有第二个人。

  而且还是男人。

  看到他从宋轻语的房间走出来,陆衍之的目光一冷,以至于他没有听清男人说的话。

  等揪起对方的领子,他才后知后觉,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

  季云礼重复了一遍:“宋小姐已经死了。”

  陆衍之冰冷的唇角勾起极小的弧度:“我没见过你,你是顾寒星的人吧?还有赵熙,也是顾寒星让你把她带走的,所以……让你们来告诉我,宋轻语死了,也是顾寒星安排的吧?

  你们回去告诉他,这么拙劣的谎言,我是不会相信的。”

  “轻语真的死了!”赵熙怒吼,眼泪一并跟着飞了出来,“昨天晚上,有人在海里打捞上来一具尸体,经初步判断,那具尸体,就是轻语!”

  赵熙说完,崩溃地瘫坐在地上。

  陆衍之紧紧地凝视着赵熙,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看出破绽。

  但赵熙哭得很伤心,完全不像是演的。

  陆衍之的心窝处像是被打了一拳,好半天,他才抽了抽嘴角:“我不信,宋轻语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她是绝对不会死的。”

  “陆总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季云礼目光冷冷,眼底却闪过一丝泪花。

  如果不是宋轻语,他现在还是个沉浸在自己失败中的废人。

  毫不夸张地说,是宋轻语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她就这么走了,季云礼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我当然会去医院,”陆衍之冰冷的眸子里,爬上笑意,“但要是让我发现,宋轻语是在骗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赵熙愤怒地追了出去,却被季云礼拦住了。

  “我们也赶紧去医院吧。”

  赵熙这才想起,他们来宋轻语的住处,是为了拿牙刷和毛发的。

  她吸了吸鼻子,抑制住哭腔:“头发拿到了吗?”

  季云礼拿出一个小袋子。

  里面装着好几根头发。

  看到头发,赵熙仿佛看到了宋轻语,眼圈一红,又忍不住想哭。

  她连忙低下头:“我们快走吧。”

  到了医院。

  陆衍之早到了。

  同时抵达的还有顾寒星。

  顾寒星坐在轮椅里,微微低着头,一张好看的脸上,没有笑意,就像是枯萎的花木,失去了光泽。

  “进去吧。”看到赵熙和季云礼,顾寒星轻声开口。

  赵熙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是哑的。

  她忙抿着唇瓣,跟着顾寒星往停尸间而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肃穆。

  唯有陆衍之,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他不相信宋轻语就这么死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

  伴随着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在越发寂静的环境中,越来越响亮,陆衍之的眼前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宋轻语的情形。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特别的明亮。

  那双眼里,没有嫉妒,也没有疯狂。

  而是……

  陆衍之脚步一顿。

  就在这时。

  顾寒星的声音响起:“陆总,到了。”

  陆衍之抬眸,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扉,他的心脏狠狠一缩。

  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宋轻语的眼睛。

  那双眼里……

  是惊慌、是求助!

  “陆总!”顾寒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凄凄的,“我们该进去了。”

  陆衍之低头,看着顾寒星。

  试图在顾寒星的眼眸里找到破绽。

  然而,顾寒星那双一贯是笑着的眸子,此刻却蕴藏着巨大的悲伤,甚至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立刻避开了。

  陆衍之的瞳孔狠狠一震,猛地推开门,快步走进停尸间,似是要将什么东西甩在身后。

  然而——

  看到静静躺在冰冷床上的宋轻语时,陆衍之的脚步彻底顿住了。

  再也走不动了。

  “哪位是死者家属?”法医看着几人问道。

  赵熙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片刻,才哽咽着说道:“她没有家人,但是,我们虽然只是她的朋友,却胜过家人!”

  “那你们过来看看吧。”法医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陆衍之的身上。

  “陆总和轻语认识七年,应该对她最熟悉,还是让陆总认尸吧。”顾寒星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轻声说道。

  陆衍之抬眸,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了宋轻语的脸上。

  许是因为被海水浸泡过的原因,宋轻语的脸微微发胀,但是……那眉目,那鼻子,那嘴巴……无不在诉说着,她就是宋轻语!

  陆衍之的一颗心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艰难地踱着步子,到了宋轻语的面前。

  “宋轻语,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没有死!对不对!”

  他说着,忽然情绪激动地一把扣住宋轻语的肩膀,“你给我起来!别以为躺在这里装死,就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宋轻语,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

  “够了!”顾寒星推着轮椅到了陆衍之身边,他按住陆衍之的手臂,语气沉痛,“陆衍之,轻语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静片刻吗?”

  “她没死!”陆衍之咬着牙,抵死不认,仿佛这样,宋轻语就真的没有死。

  “她死了,被海水淹死……”顾寒星慢慢松开陆衍之,“陆总,接受现实吧。”

  陆衍之的唇抖得厉害。

  他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宋轻语没有死!没有!”

  话落,他的瞳孔一缩,落到了宋轻语的锁骨。

  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宋轻语没死!”

  这一次,是笃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