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看着少年微红的眼眸,浅笑道:“不过在走之前,你得帮我办一件事。南渊阁刚刚得到了一笔十万银两的捐赠,你要走也得帮我安排好了这十万两才许走吧?”

  少年微微一怔,随后缓缓的绽放开一个灿如春华的笑容,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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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南溪一回到自己如今在御王府中的居所——

  其实就是之前萧墨宸居住的主卧。

  自从前两日萧墨宸将她从萧文昭手中救下后。

  就将自己的主卧让给了她,自己反而住了旁边的偏房。

  姜南溪考虑到萧文昭还在打她的主意。

  太后说不定也会把长公主的死算在她头上。

  为了安全起见,她也就暂时没搬回碧清院。

  如今碧清院只有徐嬷嬷和御王府的婢女仆役在居住打理。

  结果她一回到房间,就发现某王爷正坐在门边的红木椅上,抿着唇看她。

  姜南溪被吓了一跳。

  萧墨宸怎么悄无声息坐在自己房间里。

  难道马车上他还真生气了?

  这么小心眼的吗?

  正想着,就见萧墨宸站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外走。

  她被男人一路拽着出了院落,来到通往慕华园的小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墨宸想做什么,腰上一紧,双腿骤然腾空,身体被横抱起来。

  姜南溪猝不及防,连忙搂住萧墨宸的脖子。

  紧接着,视线骤然拔高,身体腾空而起。

  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落在了定远侯府中。

  是定远侯府主院,而不是原身居住的偏僻的碧清院。

  一落地,前方正厅的位置就传来一阵阵咒骂声,哭嚎声。

  放眼望去,从前花团锦簇、井然有序的定远侯府中已是一片狼藉。

  左前方的院子原本是柳蕙兰的居所。

  平日里是最讲究最肃穆的。

  连最活泼的下人都不敢再老太太的院子前随意跑跳大笑声。

  可如今,院门大敞着,衣服瓷器碎片等杂物在院子里就丢了一地。

  上面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远远的,能看见屋子里那些价值连城的家居摆设,早已被搬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破布**散落一地。

  就好像是刚刚被劫匪扫荡一空般。

  而在前方的正厅,此时也恰好传来了柳蕙兰的咒骂声。

  这位定远侯府老太太此时早没了平日里的高贵优雅。

  正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尖叫,与她平日里嗤之以鼻的市井泼妇毫无区别。

  “滚!都给我滚出去!谁准你们到我定远侯府撒野的?还不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们这些下**的东西,可知道在皇上亲封的侯爵府抢掠,是什么下场?”

  紧接着,只听一个粗犷嘲讽的声音传来。

  “还皇上亲封的侯爵府呢?你们怎么也不去看看皇城前的公告,圣上今早就下旨,削了定远侯的爵位,沈云峰也已经被押解入大理寺候审了。还什么定远侯府,做梦呢?以后哪还有什么定远侯府?”

  “而且,话可要说清楚!什么抢掠?我们不过是拿回自己的财物,那明明是你孙子沈翊轩欠我们的债,我们不现在收回,难道还白白被你们赖掉吗?”

  “快快,搬走,统统搬走。别等到官府来查封定远侯府,或是别的债主找来,咱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群人抬着大箱子,心满意足地从定远侯府离开。

  正厅中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姜南溪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这一切就是她有意引导的。

  沈翊轩从前仗着有姜南溪的嫁妆托底,在外面花钱从来是大手大脚,不知节制的。

  后来移情别恋喜欢上姜思瑶。

  姜思瑶又在京城贵人中得脸,就连当今五皇子都格外看中她。

  沈翊轩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慷慨豪富。

  更是挥金如土,甚至在与五皇子他们出入各种娱乐场所和赌场时。

  常常大笔一挥,就把仗挂在了自己头上。

  往往一日消费就是数千两,乃至万两。

  只是那时候,定远侯府如日中天。

  与户部尚书是姻亲。

  与楚家马上便要结亲。

  更兼看在五皇子的面上。

  这些青楼赌场的老板从不会主动讨要。

  以至于沈翊轩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欠的这些银两是不用还的。

  后来,在姜思瑶的及笄宴上,沈翊轩丢尽了颜面。

  还彻底失去了姜南溪这个未婚妻。

  以及天价嫁妆。

  沈翊轩非但没有学会收敛节俭。

  反倒因为心情烦闷,越发挥霍无度。

  仿佛这样就能展示他对姜南溪的毫不在意。

  可定远侯府在及笄宴上闹得丑闻,几乎人尽皆知。

  从前对他礼贤下士的五皇子不见了踪影。

  从前对他热情备至的商家也不愿意再赊账给他。

  反而会一次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讨要之前的欠债。

  沈翊轩自尊心强,要面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可偏偏,定远侯府归还嫁妆后是真的没钱了。

  一来二去,他从一个新认识的朋友那,得知一条借钱的门路。

  于是,在几次三番被催讨借款,抹不开面子后。

  沈翊轩终于走上了借高利贷还债,然后利滚利,再也还不清的道路。

  那个介绍沈翊轩借高利贷的“朋友”,就是姜南溪让金铃安排的。

  事实上,就算没有之前踩断沈翊轩子孙根的事情。

  她也会马上让沈翊轩和整个定远侯府,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段时间,南渊阁已经收集了不少定远侯沈云峰贪赃枉法、渎职弄权的证据。

  准备忙过这一阵就交给宋凛去查办。

  如此一来,沈云峰最轻也是被革职查办,削爵抄家。

  到那时,定远侯府才是真正的身无分文、一落千丈。

  而沈翊轩欠的那一笔笔高利贷,会成为压垮沈家所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富贵到贫穷的落差。

  从高高在上到人人都可践踏的绝望。

  会如蚀骨的虫蚁一般啃噬她们的灵魂和身体,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当然,最惨的一定是让整个定远侯府都陷入这般绝境的沈翊轩和姜思瑶。

  姜南溪要让这一家子**原身血,却还禽兽不如害死她的人渣。

  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悔恨和绝望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才算是替原身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