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

  母亲是爱她的。

  可是为什么不能再多爱她一点?

  为什么要将她永远排在欧阳盛的后面?

  泪水混合着鲜血从欧阳萱眼中滚落。

  她心中充满了嫉妒、痛苦和仇恨。

  可手中的刀终究不能像刚刚那样刺下去了。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欧阳盛,杀了欧阳老夫人。

  甚至杀了父亲欧阳玄清。

  可她下不了手杀萧雅娴。

  她爱母亲啊!

  她只是渴望母亲能给她更多的偏心,更独一无二的爱。

  扑哧!

  那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欧阳萱呆呆地垂下眼帘,看着依旧握在手中,没有刺出的**。

  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心口传来的剧痛。

  一支弩箭穿透了她的胸骨,直直钉入了她的心脏。

  那是禁军受到指令射出的弩箭。

  好痛!

  母亲,萱儿……好痛!

  “郡主!郡主!!”

  齐嬷嬷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吐出了塞在口中的布,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将浑身是血的欧阳萱抱在怀中。

  看着面目全非,生机逐渐流失的欧阳萱,齐嬷嬷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郡主!我的小郡主!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为什么没有人来心疼你?为什么她们全都要这么欺负你?”

  欧阳萱的瞳孔涣散,目光迷离的看着齐嬷嬷。

  喉咙中发出嗬嗬的笑声。

  “嬷嬷……嬷嬷……到最后……还是只有你……陪在我……我身边……”

  “或许这就是我……我的报……报应……”

  “嗬……嗬嗬……不……不只是我……的报应……是长公主府……所……所有人的报……报应……”

  “哈……哈哈……哈哈哈……”

  断续破碎的笑声戛然而止。

  欧阳萱彻底地闭上了眼睛,气绝身亡。

  这一次,她到死都没有再看萧雅娴一眼。

  “萱儿——!!”

  萧雅娴直到此刻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猛地扑向欧阳萱。

  “萱儿,萱儿,你不要吓本宫!本宫……本宫如今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

  “不不!本宫不会让你死的,救命……快……快叫太医!”

  萧雅娴慌乱地哭着、喊着。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姜南溪:“你……你医术好,你快救萱儿啊!”

  齐嬷嬷紧紧抱着欧阳萱,也跟着哭求道:“南溪县主,就请你看在我们郡主也是可怜人的份上,救救她吧!呜呜呜,老奴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救救我们郡主吧!”

  姜南溪脸上却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动容。

  听到齐嬷嬷的话,她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幽冷的笑:“欧阳萱已经死了,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她也不想救!

  齐嬷嬷和萧雅娴如遭雷击。

  萧雅娴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死了……死了……我的萱儿……死了!”

  齐嬷嬷哇的一声哭出来,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她突然指着姜南溪尖声怒骂:“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死了小郡主!现在你们开心了!为何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怜惜我的小郡主,为何你们全都不肯放过她?”

  姜南溪冷笑一声,缓缓走到歇斯底里咒骂的老嬷嬷面前。

  居高临下望着她和她怀中的尸体。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唏嘘,只有满满的嘲讽。

  “放过欧阳萱?那谁来放过那些被欧阳萱害死的无辜之人?”

  “欧阳萱可怜?有埋在地底下那些有冤不能申,有苦不能说的亡魂可怜吗?”

  “别在那装腔作势,哭的好似你们才是受害者一般?真让人恶心!”

  “欧阳萱是死了,可这不代表她所做的恶事不需要清算!”

  说到这里,姜南溪忍不住笑了。

  “呵呵,齐嬷嬷,不知这些恶事里,你又参与了多少呢?”

  齐嬷嬷的哭声戛然而止。

  脸上的伤心,逐渐被惊恐所取代。

  姜南溪的视线又扫过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萧雅娴。

  她知道今日能做的,到此刻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定萧雅娴的罪,绝无可能。

  而今后等待她的,将是皇上的猜忌,长公主彻骨的仇恨。

  她在西楚的生活,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平静微澜了。

  可那又如何?

  既然选择了赌,她就从未后悔过。

  再重来一万次,她也会选择拼死一搏,救她的好友,也将长公主府的罪恶公之于众。

  姜南溪看了宋凛一眼。

  宋凛立刻会意,开始宣判。

  欧阳盛、欧阳萱数罪并罚。

  长公主和承恩伯府在其中都有包庇纵容,以及协从作案的罪责。

  所以,宋凛这一次判的甚至比之前更重。

  长公主府抄没百分之七十的财产,用以赔偿受害人,府中所有参与过谋害之事的下人,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

  承恩伯府除要赔偿银钱外,还被直接削去爵位。

  从今以后,再也不是承恩伯府了。

  萧雅娴慢慢从丧女的痛楚中醒过神来。

  她脸色惨白,一双眼却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

  望着姜南溪与宋凛的目光中是蚀骨的恨意。

  她抱着欧阳萱的尸体,踉踉跄跄走向萧文昭。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哭的声嘶力竭、痛彻心扉:“皇兄!皇兄!臣妹的孩儿,臣妹的孩儿已经全都没了!”

  “这些人却还不肯放过臣妹!”

  “皇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这般欺辱你的亲妹妹吗?”

  宋凛站起身,大声道:“皇上明鉴!臣依西楚律法断案,自当循三尺法、守十章令。若长公主质疑臣执法不公,大可请御史台弹劾臣。臣若有任何违法之处,甘愿受罚!”

  “皇兄——!”

  萧文昭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从刚刚百姓暴动开始,他就感觉那熟悉般的窒息和痛楚再次汹涌而来。

  而接下来一件又一件事的刺激。

  萧雅娴的哭诉、宋凛的咄咄逼人。

  更是让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

  胸口明明再剧烈起伏,可却吸不进一口气,吐不出一句话。

  偏偏,苏辔刚刚晕倒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案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