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众人就不得不佩服。

  且越来越相信,或许……南溪县主真的并非杀欧阳小王爷的真凶。

  “咦?这是什么?”

  姜南溪突然伸手往欧阳盛破烂的眼洞中掏了掏,随后掏出来一颗……

  白色的珍珠。

  姜南溪将珍珠举到高处,对着烛火照了照。

  随后对宋凛道:“宋大人,你世家出身,对于珠宝好坏,应该能够评判吧?”

  “这颗珍珠,是什么品级的?”

  宋凛也是神色郑重。

  他正要伸手接过,却看到姜南溪手上的手套。

  宋凛便从身上掏出一条帕子,包裹着珍珠放到眼前。

  珍珠在烛光映照下,光影夺目,圆润无暇,还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一眼便知是上品。

  “这是……上好的霞珠,民间商贾不得见,通常只见于皇家赏赐。”

  姜南溪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宋大人可以命人去查一查,本县主有多久没受过皇家赏赐了。”

  “便是有霞珠,也只可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嫁妆,或是御王府给的。”

  “可御王府,同样很久没有接到过圣上的赏赐了。”

  “而这颗霞珠的品相,分明是刚刚开出来的,若是我没记错,应该是今春刚刚上供的!”

  “今年之内,有谁得过霞珠的赏赐,又有谁能出其不意的靠近欧阳盛,还要想方设法地将谋杀罪名栽赃给我,想必宋大人只要简单一查,就能查出来了吧?”

  姜南溪口中说的是问句。

  可她心里凶手的人选,却已经是板上订钉了。

  欧阳萱!

  这个**郡主,挑唆自己和欧阳盛冲突不成。

  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

  然后还能有条不紊地伪造现场,毁坏尸首。

  将一切罪名嫁祸给自己。

  真是够毒、够狠,也够果决!

  若是这手段只用在欧阳盛这个畜生身上。

  姜南溪都要赞一句杀伐果决,枭雄之姿。

  可欧阳萱把这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又用和欧阳盛同样恶心的手段凌虐平民。

  那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姜南溪见宋凛神色凝重,忍不住又点拨了两句。

  将之前自己和欧阳盛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

  宋凛蹙眉:“县主这是在暗指,谋害小王爷的人是宣华郡主吗?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姜南溪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作为一个守法公民配合宋大人调查,据实已告所有线索。至于其他的,就只能靠宋大人和大理寺去查了!”

  说到这里,她伸了个懒腰:“没什么事,我就回囚室休息了。”

  说完,竟径自走到那待他来的狱卒面前,伸出手,示意他重新给自己戴上镣铐回牢房。

  还不忘嫣然一笑:“劳烦了。”

  “不……不敢当!”

  狱卒浑浑噩噩照着姜南溪的指示给她戴上镣铐,又将她领会了囚室。

  甚至忘了询问宋凛这个主官的意见。

  宋凛却是全然不在乎。

  他看着手中还染血的霞珠,眉头紧皱。

  “大人,您还真信南溪县主的话啊?宣华郡主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兄长?这定是南溪县主为了脱罪,胡编乱造出来的。”

  身旁的一个推官忍不住凑到宋凛身边,低声道。

  宋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那这个霞珠如何解释?欧阳盛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推官哑口无言。

  宋凛突然道:“明日一早就去传召欧阳盛的那些护卫……”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厉,陡然变得严肃:“不,不是传召,是羁押!将桃园庄中所有的奴仆侍卫,全部羁押,本官要一一审问。”

  若南溪县主当真不是杀欧阳盛的凶手。

  那无论真凶是谁,与王霸他们绝脱不了干系。

  至少他们一定做了伪证。

  甚至,这些桃园庄的护卫仆从全都是帮凶也有可能。

  推官大惊。

  宋大人这是真的把宣华郡主或是长公主府的人,当做嫌犯调查了。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

  推官急道:“长公主马上便要回京了,您该知道,长公主最是护短,且睚眦必报。如今死了唯一的儿子,本就急怒攻心,若有个发泄的方向还好,可若是大人您查出来杀小王爷的人是宣华郡主。长公主的怒气该如何发泄?”

  “她已经没了儿子,难道肯牺牲仅剩的女儿吗?便是宫中的太后也不肯的……到时候,长公主说不定会迁怒大人您和大理寺啊!”

  宋凛怒道:“难道你让本官明知凶手另有其人,却拿无辜之人开刀吗?长公主那边,等她回京领小王爷回去安葬,本官自会与她详说分明。”

  “至于其他,不用再多说,明日就去将桃园庄的人统统缉拿过来!听到没有?”

  “是,大人!”

  ===

  然而,宋凛并不知道。

  凌晨时分,城门还未开,一骑飞马就叩开了落锁的城门。

  “滚开!长公主回京,谁敢阻拦!”

  为首的侍卫长一鞭子抽飞了守城士兵。

  只亮了亮长公主府的腰牌,一行人就飞奔入城。

  “长公主回来了,长公主回来了!”

  长公主府本就灯火彻夜长明。

  时不时有哭声从里面传来。

  此时听到“长公主回京”的消息,府内更是一下子乱了起来。

  好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冲出来。

  为首的便是披头散发的宣华郡主。

  只见她一身缟素,娇躯单薄颤抖。

  一下子便扑进了长公主萧雅娴的怀中,嘤嘤哭泣道:“母亲,你总算回来了。”

  “哥哥他,他死的好惨啊!你一定要给哥哥报仇啊!呜呜呜……”

  萧雅娴身为长公主,又是承恩伯府的媳妇。

  此刻穿得却是一身戎装。

  双眼显然是哭过,通红一片。

  可眼底凝聚的却不只是心如死灰的悲痛,更是熊熊燃烧的仇恨怒火。

  “雅娴,你可算是回来了!”

  承恩伯府老太太在驸马欧阳玄清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哭的肝肠寸断。

  “盛儿,盛儿,我的乖孙啊!怎么就让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那个南溪县主,决不能轻易放过她!定要让那毒妇血债血偿!”

  “我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