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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重新返回李刺史府上,果然看见李刺史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怒指着李夫人,嘴里正在骂骂咧咧。

  李夫人则是一改之前的敦厚大方模样,就坐在那,丝毫不惧对方。

  只是不曾料到一群人去而复返。

  当朝曦和方荼再次出现时,李夫人明显就有些慌了神,最后视线落在了李刺史身上:“你为了给苑氏报仇,竟真的将人给召唤回来了,宁可与我鱼死网破?”

  朝曦皱着眉看向了李大人。

  李大人跌跌撞撞跑来,将官袍都脱下来:“微臣有罪,求皇上重重责罚。”

  一旁的方荼则看向了李大人:“你既和发妻没了感情,为何不肯和离呢,又耽搁了苑氏性命!”

  李大人跪在地上:“是罪臣有错,罪臣愿一力承担后果。”

  朝曦的视线却停留在李夫人略有些心慌的脸上,往前走了几步,招来仵作给苑姨娘查验。

  此举,让李夫人脸色发白,更加惶恐。

  “回爷,这位姨娘是吞金而亡,后被人丢入水。”仵作很快检查出不对劲。

  朝曦冷着脸。

  “皇,皇上……”李大人面上冷汗涔涔。

  “你们夫妻二人还没演够么?”朝曦突然来了脾气,一脚踹在了李大人的肩上,将人踹出去几米远。

  身后侍卫又将李夫人按住。

  这一系列举动让方荼觉得莫名其妙,好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回来的路上朝曦想着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处处都透着奇怪,李大人要真这么在乎苑姨娘,也不至于不派几个丫鬟盯着苑姨娘。

  趁着仵作查验的时候,又看见苑姨娘身上不少淤痕,青青紫紫,若是一个人连官途都舍出去了,平日里怎会有人敢苛待?

  他便猜测是李大人故意和李夫人争执,想要撇清其中一人。

  应该是察觉到了朝廷已经要彻查江南。

  往年江南贡米是最多的,最近这一两年,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莫说上缴了,就连朝廷还要倒贴。

  朝曦目光凌厉地落在了李大人身上,又看了眼被逼死的苑姨娘,顿时恼火:“你们是想借着皇后的手铲除苑姨娘是假,闹事才是真的!”

  苑姨娘被皇后逼死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江南都知道了帝后下江南,做的那些龌龊事也快要瞒不住了。

  甚至说,李大人是故意要激起民愤,逼着帝后二人尽快离开江南。

  李大人见朝曦戳破了心思,顿时惶恐:“微,微臣……微臣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混账东西!”朝曦没好气地再踹了李大人一脚:“来人,即刻审问。”

  结果如他所料

  李刺史和李夫人互相唱双簧,故意设下陷阱,引诱方荼上钩,恰好又有人证在场。

  证明方荼确确实实说过那些话。

  苑姨娘就成了方荼逼死的了,前脚人一死,后脚消息就传出去了。

  此时大街上已经不少人知晓帝后来了江南。

  “混账!”朝曦气得不轻,本想着微服,却不料变成了人人追责,阻挠办案。

  方荼这才后知后觉:“爷的意思是这几日李夫人是故意在我面前,提及妻妾不和,苑姨娘如何得宠,又引我去见苑姨娘诸多之类的事,都是提前安排的?”

  朝曦点头。

  方荼仍是不敢置信。

  直到侍卫将那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捉来,老先生慌忙道:“确实是有人给了我一本书,让我在庙会那日当众说出来。”

  那本书被翻出来,一字一句和老先生所说分毫不差。

  方荼这才相信了。

  一个人居然可以阴险到这个地步,一步步引导她上钩,时不时提点两句,最后借着她的手,除掉另一个人。

  亏她还曾替李夫人打抱不平。

  原来自己才是可笑的棋子,白白背负了一条人命。

  方荼同样也是气得不轻,她想找李夫人质问个清楚。

  “李夫人与你无冤无仇,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早些离开江南。”

  朝曦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此事我会彻查清楚,不怪你。”

  可方荼却有些接受不了,出门一趟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稀里糊涂地成了棋子。

  最重要的是李夫人准确无误地拿捏了她的难堪。

  句句不提乔书吟,却处处都是乔书吟。

  方荼忽然抬起头看向朝曦:“倘若今日跟着爷出来的贵妃,依爷对贵妃的了解,此局如何破?”

  朝曦拧眉。

  “那大抵是苑姨娘和李夫人对调的下场,今日死的就是发妻,贵妃落得一个逼死原配的罪名,还要背负觊觎皇后之位,乔家不忠等等。”方荼猜想。

  这话,朝曦没有反驳,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先审问两人,拿下罪证,抄了李家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方荼自告奋勇:“爷可否将李夫人交给我来审问?”

  朝曦有些许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人分批行动,禁卫军寸步不离地跟在了方荼身边保护,后院柴房里,扶月上前摸索李夫人,确定没藏什么毒和利器才敢让方荼上前。

  李夫人看见方荼来,眼眸微动。

  “本宫记得那**分明是劝说本宫给皇上带几个江南女子入宫,江南女子温柔善解人意,好生养,你倒是将本宫的心思打听得明明白白。”

  可事后李夫人却反悔了,还拿出了婚契,一度让方荼以为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李夫人闷着脸一句话不肯说。

  外头动静不小,抄家,里里外外都在搜查,偶尔还有几声惨叫,李夫人的脸色才慌了:“娘娘,我这么做确实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恳求娘娘原谅稚子无辜。”

  一听这话扶月气得够呛,上前便是两巴掌:“敬酒不吃吃罚,亏的娘娘这般信任你,还替你打抱不平,现在外头对娘娘诸多误解,你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解气的,怎么好意思说稚子无辜?”

  李夫人挨了打也不恼。

  方荼却察觉不对劲:“去找一个家生子丫鬟来。”

  片刻后丫鬟被带上来。

  “李夫人一共生养几个孩子,是否都在府上?”方荼质问。

  丫鬟却道:“回夫人话,我家夫人一共生养了两子两女,两位姑奶奶已经嫁了人,两位公子在庙会那日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

  也就是说庙会那日人多,李大人已经秘密安排了人将两个儿子送出江南了。

  李夫人负责干扰方荼,试图用方荼拖延朝曦,而李大人白日陪着朝曦。

  好卑劣的法子!

  方荼忽然觉得这次朝曦来江南,极有可能是某个大窟窿堵不住了,所以李大人夫妇才会不惜一切筹谋这个。

  “扶月,找两个善于作画的人将两位公子的画像画下来。”方荼觉得李夫人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果不其然

  这次查抄,李家就剩下一个空壳子,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搬空了。

  李大人和李夫人两夫妻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问就是知罪了,大包大揽所有罪责。

  此次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些大臣与之勾结,盘根交错。

  险些又要重演几十年前的悲剧。

  江南富商富的流油,只有百姓苦哈哈,稻田里不许种稻,杀鸡儆猴,多少人被秘密处决。

  一来二去已经形成了一种默认方式了。

  也因此江南上缴不了一粒米。

  朝曦闻言气急败坏:“这帮混账!”

  从江南到京城的消息层层被封,像是有人蓄意阻拦,朝曦深吸口气,他知道天高皇帝远,江南太远,却不曾想这帮人竟这样大张旗鼓,试图用天灾来迷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