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个棺材形制还挺大,有意思,以后我也要给我做一个。”

  安达靠在人群之中,让马鲁姆斜举着一块木板,好让自己能够靠得舒服点。

  他简直是懒到了极致,就连靠着双腿在地面站一会都不愿意。

  实在不行把他腿打断放在轮椅上算了,反正要这双腿也没用。

  老东西今天眼见喜,瞧见这个挖出来的金属棺椁规模挺大,就有了抢夺的心思。

  也不在乎这东西是不是不吉利,反正别人有的,他也要有,以后必须下令帝国用黄金打造一个够大够金的棺材!

  这才配得上他人类之主的名号。

  阿多尼斯和亚伦则在讨论这玩意到底是哪个文明时期建立的。

  马鲁姆已经远远看过,这玩意并非死灵造物,至少从外表判断如此。

  虽说是金属铸就,但是和未来亚伦所见过的工业金属的打造程度相比,还是比较粗糙原始。

  多半是古代某个统治者花费了不少资源打造的,也不知道埋了个谁。

  因为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刻着文字的泥板。

  古代苏美尔文明特别喜欢在泥板上刻字,虽然父亲说很多都是吹牛逼瞎写的,反正我死了几百年才被挖出来,我管你知不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极为罕见地发现一个没有任何文字纂刻保留的棺椁,还是很不符合当地人的文化。

  随着一些极为枯燥无聊的演讲和安排结束之后,国王也并未露面,而是安排两个官吏扯着布匹,慢慢揭开展露了金属棺椁的真容。

  其整体方方正正,没有什么太过出奇的在视觉上的冲击,只有在边缘位置有一些刻画,免得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金属砖头。

  棺椁的上层和底部连接的位置使用了直接熔铸流淌进去再冷却固定的金属长条,那个时代基本没法处理熔化过程中的发散和杂质,导致看上去有些丑陋。

  不过这种固定方式的确安全,后世人想要打开这口棺椁,需要耗费不少心力。

  里面最多也不过是个古人的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反倒是棺材本身留着当个展览品挺好的。

  要是国王心大,还可以蒙**单,用作夏天避暑使用。

  额,或者变成铁板烤肉的铁板。

  反正亚伦觉得他爹肯定会这么想。

  之前自己做的躺椅虽然好,但是老东西一向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没用过的东西就想体验一下。

  “马鲁姆,你会透视吗?比如眼睛发射X光线,看看里面的尸体是什么玩意,居然在那个时代有这样的待遇。”

  安达随口说道。

  马鲁姆遗憾道:“老爷,您并未给我们添加这些功能。生物质的身体在不借助灵能的情况下,也做不到这一点。”

  安达骂道:“废物,你们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不过里面的尸体要是不是某代国王,那就只能是某个非常危险的东西。这铁棺材弄这么紧实,里面是个丧尸或者僵尸也说不定。”

  马鲁姆问道:“是那些**的力量吗?”

  安达摇头,道:

  “很多病毒或者巫术也不一定是邪神造就,人类自己作为一个潜在的灵能种族,其中的佼佼者也有类似的天赋。”

  “不过想这么多干嘛,这东西能被铁关住,就说明很菜。我倒是要你今晚夜袭王宫,看看阿多尼斯口中影响国王的力量是什么东西,灵能者还是某种巫术物件。”

  阿多尼斯伸出手指在头侧指着天:

  “哎,我正好有件事拜托,亚伦那里有质量远超羊皮纸和莎草纸的纸张,我要再给我的笔友写封信。马鲁姆,请帮我送给王妃。”

  安达费力抬起手去敲阿多尼斯的脑壳:

  “滚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给王妃写信,那岂不正说明你们有**!还有,明面上你都死了,一个死人送去信,万一把人家吓死怎么办!”

  小安也扯着伯伯的裤腿,摇头道:

  “爸爸说历史上的漂亮姐姐身体或者心理都不太好,承受能力差,甚至都不爱笑,可别把人吓死了。”

  因为小安的动作,阿多尼斯没能躲开尼欧斯的脑瓜崩,让他不由得以为是这父子俩相互配合,故意玩弄自己呢。

  他只得捂着头,小心翼翼道:

  “没事的,王妃知道我是春之神的身份,在本地神话里,我也是丰饶和生命之神!知道什么是生命之神吗?我是能治病的唉!”

  安达阴森森道:“然后就被人家国王砍了头,变成了一个死掉的生命之神,呵呵,这段时间你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要是你真地想要追求人家姑娘,我现在就刺王杀驾,然后修改全城人的记忆,以后你就是尼布甲尼撒王。”

  老东西为他的好兄弟出谋划策的热情可以理解,只是行为的确恶劣。

  还好阿多尼斯匆忙摆手,脸都吓白了,拒绝道:

  “我很久之前就有过很多妻子,如今已经认识到爱情的痛苦。我不比波塞冬那样,不会再去追求爱情了,任何种类的都不会。只是单纯因为,这姑娘刚出生的时候,我在米底王国换上宫廷女装打工,给她当过伴读,她这才知道我是神的。”

  “她的身体从小脆弱,我用灵能一直维系,才能顺利长大。我想让她知晓我的情况,不必为我担心。”

  此言一出,安达和亚伦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没想到阿多尼斯上次没有被美神打扮为冥后的行径居然没有被玩出心理阴影。

  另一个则是感慨长得帅就是好,两种性别的服饰都能驾驭。

  马鲁姆接受了阿多尼斯的请求,安达也没有继续阻止。

  估计在阿多尼斯眼中,王妃更像是他养大的女儿。

  安达都觉得他是阿多尼斯的兄弟,那么如今巴比伦的国王应该喊他叔叔才对。

  唉,这位丰饶和生命之神的神力实在配不上这个名号,居然不能将病患斩草除根。

  而【与此同时】,这片银河真正的“丰饶与生命之神”,并不会真正的死亡。

  伟大的慈父正在聆听七百七十七只纳垢灵的约德尔唱法所描述的灵族故事。

  虽然听起来全部都是咿呀咿呀哟这种奇怪的音调,但的确描述的是最早的原始灵族第一次为生命与死亡的概念添加自我认知的远古传说。

  但这其实已经是天堂之战结束三千万年之后的事情了,距离古圣们创造灵族的时间开端,只能说的上是灵族们的一次文明自救,他们在寻求自己创造自己种族的开端。

  从而获得独立性。

  但是这些秘密已经极为久远,加上灵族作为没落的霸主,诸神陨落,残存孑遗的子民被欢愉之主所窥视。

  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怀念、追寻灵族真正的起源,不是那种被创造,而是自然环境下的起源吗?

  或许人不会有,但能够铭记如此漫长历史的,被称为神。

  纳垢喜欢这些最早对于生死的认知,这为人们带来了可以认知的恐惧。

  在生与死之间,健康,或者说灵魂和身体所感受到的舒适一旦被打破,恐惧就会降临。

  而越是被痛苦所折磨靠近那个所有人都会面临的结局的时候,一切恐惧都变为了实际。

  尤其是灵族这般多愁善感,对世间万物的变迁尤为触动的种族。

  于是想要留存、永远拒绝死亡的**,便滋生了。

  爱莎,灵族的生命女神,或者说纳垢、莱蔻瑞诸如其他名字等等,就在这里注视着自己。

  心中并没有完全被慈父所占据那颗神的心灵,哀伤不已。

  慈父为这些原始的恐惧而产生的祈祷感到满足,拍打自己肥胖的肚子的时候,爱莎不能停止祂的悲伤。

  其实有机会变得更好的,比如在你还没有抵达死亡的时候,就健全自己的身体,抵抗病痛,享受人生,最终认为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顺利死亡。

  这样生命的意义就会变为正面,或者说在后来的混沌研究者眼中,应该有机会改变一切。

  但谁也没有机会尝试。

  毕竟现实中的历史是,现实的苦弱带来的瘟疫和死亡不计其数,很多人们认识到生命的美好,都是自己身处于伤病和即将直面死亡的时候。

  他们后悔于没能享受自身那匆匆流逝的美好生命,却在生命受到折磨的时候难以抑制地生出恐惧。

  于是永恒、**之主便伸出了手。

  祂会抹去所有痛苦,为你拒绝死亡,即便你的身体没有从伤痛之中复苏。

  但至少,你不疼了,也不会死了。

  于是你将其视为恩赐。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聆听着那些几乎伴随了自己成长的歌声之中所描述的故事,那无数欣喜的生命为自己所赞美的歌谣~

  如今却是从纳垢灵的口中传出。

  纳垢的一只眼睛流淌出泪水,其中是爱莎的瞳孔。

  人应当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候认识到生命的价值,但命运不会给生命第二次机会。

  演出结束,纳垢灵们在木屋房间内四处弹动,慈父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从山坡上的黑色木屋一直流传到整个亚空间深处,为灵族可悲的命运献上注解。

  或许这种笑声在灵族毁灭死的时候就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