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从小乐那听说的,说她昨天领到大学文凭了。”

  张美英这话一出,雷甄啧啧称奇:“哎哟喂,不简单啊,这悄无声息地就把大学文凭拿下了?哟,她要出门上班了。”

  说到这儿,雷甄冲张美英使了个眼色,示意看那边。

  俩人一齐扭头,只见季珊正锁门。

  “你去问问呗。”

  雷甄冲张美英挤眉弄眼,想让她打探消息。

  “我可不去,你要好奇自己去。”

  张美英显然不太情愿揽这活儿。

  雷甄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朝那边喊了声:“季珊。”

  季珊回头,嘴角挂着笑:“婶子,啥事儿啊?”

  “没啥,就听说你成大学生了。这事儿怎么不吭声呢?”

  雷甄话语里满是艳羡。

  季珊先是一愣,瞅了瞅旁边的张美英,心下了然。

  上夜校这事,在院子里也不是新鲜事。

  每晚那么晚回家,难免有人问东问西。

  但她拿到大学文凭这茬儿,除了学校,就王小北跟她自己清楚。

  厂子里,也仅仅科室内部知道。

  还没声张呢。

  先前王小北让她保密,她虽然纳闷,但也乖乖照做了。

  如今既然王小北自己提了,那想必是能公开了。

  这么想着,她轻笑道:“嗯,昨天刚拿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呢。”

  “哎哟喂,小珊,你可真行啊,成了咱院子里头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雷甄感叹不已。

  不管怎么说,大学生这个身份,那是实打实的。

  季珊只是一笑:“婶子,以后咱们院大学生会越来越多的,我这不算什么。婶子你忙着,我得赶紧上班去了。”

  “行嘞,去吧,忙你的。”

  雷甄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季珊笑笑,挎紧包包,往门外走去。

  人一走,杜大**目光就从垂花门移了过来,缓缓向水池靠近。

  这大中午的,正是吃饭时间,刚才的对话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

  不光她,程大妈也凑了过来。

  “哎,雷甄,我没听岔吧?小珊真成了大学生啦?”

  程大妈一脸好奇地打听。

  六年时光,程家老小也彻底融入了大院生活。

  程大妈一来,也是惊奇地向雷甄打听。

  雷甄便又把事情讲了一遍。

  程大妈听后,也跟着啧啧称奇:“哎哟,这丫头真有出息,以后说不定是个大官儿呢。”

  说完,她望向有些心事重重的杜大妈。

  “我说杜大妈,我看玉泉跟小珊那事儿悬了。”

  杜大妈回过味来,嘴角一撇,不满地说:“你们光看见她考上了大学,就没瞧出她心机深?”

  众人听后,齐刷刷投来疑惑的眼神。

  杜大妈看见这情景,开口道:“你们琢磨琢磨,这闺女都拿证了,咱们还蒙在鼓里,这不是心机深是什么?瞒着还不是想让大伙儿高看她一眼。”

  说着,她转向程大妈:“咋了,她成了大学生,咱家玉泉就入不了她的眼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生。”

  不待旁人搭腔,她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就凭她那条件,有几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愿意娶进门?怕是连中专生都嫌弃呢。”

  这话一出,有人跟着点头。

  程大妈在一旁抿了抿嘴。

  说到底,还是你家杜玉泉配不上人家季珊。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

  不多时,院子里洗碗的人渐渐多了。

  季珊考上大学的消息也在大院里不胫而走。

  清洗完毕,众人散去,路上的话题离不开此事。

  杜大妈端着饭碗回到家,随手搁下碗筷。

  正好撞上儿媳邹新蕾,“妈,你们在外面说啥呢?我听说季珊考上大学了,真的假的?”

  杜大妈漫不经心地回应:“可不嘛……”

  接着,把消息复述了一遍。

  邹新蕾一愣。

  那季珊的工资恐怕要超过50块了。

  毕竟,正式大学生转正后工资是每月五十六块。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望尘莫及的高工资。

  因为每年晋升职称的名额有限,级别越高机会越少。

  她公公五六年定的五级岗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没变。

  工资才五十八块每个月,在这大院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收入了。

  季珊这么一来,不仅工资赶超,日后在单位晋升的潜力更是工人们难以企及的。

  想到这里,她紧接着问:“妈,那玉泉跟她的事……”

  之前她对这门亲事还有些抵触,毕竟季珊名声在外不太好。

  但现在人家成了大学生,跟自家儿子也算门当户对了。

  杜大妈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问题不大,季珊只要不糊涂,这种好事哪有推拒的道理?她还想攀多高的枝儿呢?”

  邹新蕾闻言,微微点头。

  俩人继续低声议论着。

  ……

  这一切,王小北都“尽收眼底”。

  他不由嗤之以鼻。

  季珊,还是从前那个季珊吗?

  早变了样。

  如今季珊有了学历这块敲门砖,除了涉密机构,哪个单位的大门不向她敞开?

  杜玉泉这家伙,竟还妄想吃天鹅肉。

  在家稍作休整,王小北返回学校。

  “嘿,国庆,给你的。”

  一到校,他就把一瓶酒递给了袁国庆。

  袁国庆一脸疑惑:“这是啥玩意儿?”

  “这是我之前给柯秋露她妈弄的药,你拿回家给你爷爷喝吧。但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点了,往后可真没了。”

  王小北淡淡道。

  袁国庆眼眸闪亮。

  连忙接过手。

  “这得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

  王小北淡淡一笑:“不多,意思意思300多块就成了。”

  “嘿。”

  一听报价,袁国庆心里咯噔一下,肉疼。

  出不起这价吗?

  不是。

  他爷爷工资二百九十一,杂七杂八补贴一加,每月稳超350块。

  这钱,掏得起。

  但他知道王小北在逗他。

  便随口打哈哈:“成,你等着,等哥哪天发了财,双倍给你。”

  说话间,瓶盖就开了。

  “真香!嗯,这啥?人参?”

  透过浅红的玻璃瓶,他好奇地看着。

  “对,人参。”

  王小北漫不经心。

  “嚯。”

  袁国庆觉得这玩意儿挺金贵,但那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他爷爷的年货清单里,可从不缺老参。

  同仁堂那样的药店也随处可见人参,因此这酒中人参在他眼里并不稀奇。

  他打算到时候按市价稍高些,付给王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