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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茵回老家了,他也就没必要过去那边。

  闲得无聊,索性骑车到广播大学给季珊打听状况。

  刚好跟她属于同类专业。

  至于王小东,大概率不会来这。

  城里夜校多得很,他更可能去的是工安系统的夜校学习。

  那儿更适合他。

  这会的夜大跟后世**大学类似。

  隔三差五就有场考试,考砸了就得等下次。

  理论上嘛,一年内初中或高中课程全能考完。

  领了毕业证,就算是成了。

  可其实很难。

  除非像他一样,脑袋里装着现成的知识。

  一般人只能乖乖待在学校。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那些早年参军,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的。

  再捡起书本,进步快得惊人。

  但这毕竟是少数。

  以前为王梅打听时,他就摸清了门道。

  报名不像后世,随时都能办,得赶在寒暑假那会儿,跟学校一个节奏。

  开学前报个到就成。

  掌握了流程,王小北这才悠悠骑车回家。

  家里没啥事,就等着明天过年了。

  但还有一桩事绕不开。

  写春联。

  眼瞅着就要过年。

  春联还不能光写自家的。

  院子里好些邻居都排队等他挥毫泼墨呢。

  这下可有的忙了。

  晚上,王小东回家,把买车的事儿跟王小北提了提。

  王小北自然是一口答应,说明天一块儿去。

  头疼的是,昨晚那档子事之后,季珊硬是不让他进屋。

  出门可以,可这大过年的,他哪有那闲工夫。

  晚上只好给她留了饭,在桌上摆好。

  ……

  第二天。

  过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大事,甭管多难,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为年夜饭张罗。

  省着花,就图个年底这最后一天吃得丰盛。

  除夕虽说还要上一下班,可大伙儿都找借口休假。

  张美英去年30值班,今年总算能歇了。

  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开始忙活。

  大家都换上了自个儿最好的衣服。

  留下几个贴春联。

  其他人准备年夜饭的菜,肉要提前炖。

  家里就一口锅,时间显得格外紧张。

  王小北跟王小东直奔百货商店,买自行车。

  揣着商业局的定量条跟单位证明,他们挑了辆永久二八加重车,花了一百六十五块。

  接着去派出所盖钢印。

  一切办妥,回到家已经近中午。

  院子里的小孩们串门子,看谁家的年货更好。

  平日里这么做肯定是要被数落的。

  毕竟那时候啥都紧俏,可过年就不一样了,

  家家户户为这一天筹备许久,多少有点余粮。

  特别是北平,物资由全国各地支援,再加上进口货,总体上,日子不算太糟。

  “放鞭炮啰。”

  王家和听说买车的哥俩回来了,忙不迭地点燃了王小北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声响起。

  烟雾散尽,一群孩子呼啦一下围上去捡哑炮。

  王小东则喜滋滋地推着新车回大院,引来一片围观。

  众人议论纷纷,夸赞声此起彼伏。

  虽然不收礼,王小东还是给院里的邻里发糖果。

  今年那些糖跟糕点价格昂贵,小孩们乐开了花。

  早先时候,这些好吃的都是限量供应。

  吃光了就只能干瞪眼,有钱都难买不着。

  但现在不同了,市面上出现了高价的,多掏些钱还是能解解馋的。

  就算是那些平时扣扣索索的家庭。

  为了孩子,多少也得买点糖跟糕点意思意思。

  家境好的,称上半斤不在话下。

  经济紧巴巴的,那就数着个买。

  这么一来,北平里的年味儿似乎比去年浓了那么一点。

  至于乡下或者其他地方怎么样,大家也都不清楚。

  “哥,明天去滑冰吧。”

  大院里欢声笑语,王小北嗑着瓜子。

  别家孩子的瓜子花生得等到过年才见得到,还得一颗颗数着吃。

  可他们家呢,瓜子几乎是不断货,并且都吃的瓜子仁,生怕露富。

  王小北摆了摆手,“大年初一跑去滑冰?你是不是冻傻了?去庙会转转不就结了。”

  “庙会啊,今年全取消了,不办了。”

  正在张美英身边帮忙的王梅,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王小北愣了愣:“为啥啊?”

  就算去年日子过得再紧巴,庙会还是照常开场。

  没想到今年竟然停了。

  “都通知一个星期了。”

  王梅边说着,边盛了碗汤,随手给他。

  他们过年总少不了一碗这样的汤。

  手撕的肉丝,豆腐丝,还有蛋花,配上熬肉的高汤勾了芡,浓得跟粥似的,喝上一碗,半天不饿。

  再吃点油炸小吃,晚上肚子都不咋叫唤。

  王小北端起碗,呼噜噜地喝了口汤。

  然后细细品了品王梅刚才的话。

  整个北平看来是风平浪静,但全国上下,据说形势不容乐观。

  要不然,北平的庙会怎会说停就停了。

  不过这事儿他也管不着,现在外头援助不少,可就是送上门的粮食都没人敢接。

  他就算有法子弄来吃的,也没人敢要。

  望向隔壁的季珊,估摸着她今年又得一个人冷冷清清吃饭了。

  他端着饭碗走过去,掀起帘子,冲着屋里忙碌的季珊笑眯眯地说。

  “做啥好吃的呢?分我点,那鸡**给我切一块,你肯定也吃不惯。”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大碗里腌得金黄**的鸡,一脸期待。

  鸡**是他的心头好。

  鸭子跟鹅的味儿太冲,唯独鸡**最是好吃的。

  把上面那点黄黄的淋巴去掉,吃起来真香。

  季珊白了他一眼,还是拿起刀子切了鸡**丢进他碗里。

  “你咋会爱吃这个。”

  说完,她又回去忙她的了。

  王小北放入口中,“你不明白的。”

  接着又埋怨道:“你胆子真是肥了哈,昨天都不搭理我。”

  他没问她吃啥,这一屋子的菜,除了过年发的,大半都是他张罗来的。

  过年的桌上,必然不缺吃食。

  季珊脸蛋儿微微一红,手中拿着刀比划。

  “你这坏人,真讨厌!”

  说完,她又接着捣鼓饭菜。

  王小北吃着东西,嘴角一弯,顺势瞄了眼自己的碗。

  这淀粉勾的芡,忽然让他觉得有点反胃。

  几下解决完,他压低声音说:“我打听清楚了,过年后的上班日,你就去学校报名。听见没?”

  季珊手顿了顿。

  随后,她轻轻颔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