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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秋露走后,王梅想拉夏婉一起坐自行车。

  “你坐吧,我坐公车就行。”夏婉连忙摆手。

  王梅一脸诧异:“坐公交干嘛?我还想让小北搭我去你家拿小提琴的呢。”

  夏婉惊讶道:“你敢带回家?”

  王梅笑了笑,“小北帮我想到办法了,咱们坐车去吧。”

  夏婉想了一下,终究颔了颔首:“好吧,那你坐中间。”

  “哎呀,你这么瘦,坐在后面万一颠簸掉了咋整?你估计都抓不稳小北的腰带哦。”

  王梅推着她往自行车旁走去。

  王梅察觉到王小北的目光,好奇地问:“干啥呢?赶紧骑车呀。”

  王小北眼神怪异。

  如果不是王梅表情自然,他还真以为她在故意制造机会呢。

  接着松开刹车,让二人坐上车。

  王小北蹬着车,感受背后似乎被什么轻轻抵住。

  是夏婉的手臂。

  好吧。

  他调整心态,专心骑车。

  可没一会儿,王梅又开始“助攻”,在后面大呼小叫:“婉婉,你放下手啦,我都快被挤下去了。”

  夏婉只好松开了手。

  一路上,王小北一面骑车,一面感受着推背感。

  那温软的感觉,让他心中泛起了涟漪。

  到了目的地,夏婉急忙下车,羞红着脸打完招呼,匆匆跑进院子。

  王梅还没反应过来。

  “你等我,我进去拿东西。”

  王小北留在外头等候。

  没过多久,王梅便拎着木头箱子走出。

  “行了,回家。”

  吆喝一声,便麻利地上了车。

  王小北蹬着车往家赶。

  回到家时,张美英正跟邻居大妈在院子里清洗东西。

  见二人进门,张美英一眼便瞅见了王梅手里的箱子,“这是啥?”

  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王梅不假思索地回答:“婉婉妈给她买了把新小提琴,就把原来的送给了我。”

  “哎呀,你怎么可以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张美英说着,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走了过来。

  “我看看。”

  王梅见状,只好打开了木箱。

  不光是张美英,周围的邻居也纷纷凑了过来。

  张美英惊讶道:“这怎么像新的?”

  “这是旧的,你看这儿……这些都有修补过的痕迹。”

  王梅指了指小提琴上两处不易察觉的磨损之处。

  用了1年左右,多少还是能找到一些使用过的痕迹。

  “嗯,还真是这样,这琴很贵吧?”

  “全新的要一百五十块,可婉婉妈这把用了好些年头了,比较爱惜,所以看起来跟新的似的。”

  要是有行家在场,立马就能识破。

  可院里这些人,最多也就商场里见过这玩意儿。

  赵婶满眼都是羡慕,“美英,你家孩子将来肯定个个有大出息,以后都能上大学。小梅学琴,小菊跳舞,冬秀又唱戏,真是厉害呀。”

  张美英笑得合不拢嘴,嘴里还谦虚着。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赵婶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家清莹告诉我,小北还会拉那个……手风琴是吧?小北。”

  王小北颔了颔首,“是的。”

  张美英诧异道:“小北,你啥时候学的?”

  “潘老师教的。”

  “我咋没听你说过?”

  “就学了一些基础的,我当时还问你给不给买琴呢。”

  “贵不?”

  “200多块。”

  张美英瞪着他:“我哪来200块?”

  王梅看事情挺顺利,立马道:“妈,我先进屋了。”

  说着,拎着东西就走开了,王小北也跟着进屋。

  院里人纷纷议论起来

  回到家,王梅才安了心,“妈这是相信了?”

  “别担心,没事了。”

  王小北轻松地说着,一边耳朵里还听着老妈跟人寒暄。

  而他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自家现在是大院里的风云家庭,因为学业个个顶呱呱。

  还有那些才艺加成。

  可老话说的好,树大招风。

  等过些年头,要是家里一个都考不上大学,还得响应号召上山下乡。

  到时全家恐怕就要变成大院茶余饭后的笑料。

  风凉话指定少不了。

  “原先以为他家孩子能上大学,这下惨了,张美英这回丢脸了。”

  人跟人交往挺微妙的。

  大家心里头都藏着个小九九。

  要是别人混得比自己差,那真是打心眼儿里同情。

  但要是别人过得比自己滋润,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巴不得人家出点岔子,最好能跟自己差不多,或者稍稍差些,当然也不能太惨。

  王梅笑眯眯地拿出小提琴,

  试着拉了拉,随即笑盈盈地奏演奏起《让我们荡起双桨》。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暗暗点赞。

  即便在他耳朵里,这琴声略显粗糙,不够流畅,可一年就能弹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不过只是以他的标准来看。

  搁普通人眼里,这便算是行家了。

  随着琴声飘扬,门口议论声更甚。

  “胡主任,你怎么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杜大**声音。

  王小北探头一望,王梅停下动作,两人一块望向门口。

  居委会胡主任每次来,都没啥好消息。

  胡主任带着两人走院子,一听问话,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唉,粮节办新出了规定,要咱重新核查人数,确定工作,停发不必要的粮食补助,并且发动大家一起节省粮食。”

  闻言,大伙儿都不由得怔住。

  雷大妈急了,追问道:“去年不是才重新算过口粮?咋又要弄一次啊?”

  “眼下的形势不太妙,这是粮节办那边的指示,大家都看报纸了吧?老毛子那头……特殊时期,咱们互相体谅一下吧。”

  大致情况一说,大家纷纷颔首,没再多说。

  雷大妈环视一圈,转头道:“胡主任,这次要减多少呀?”

  胡主任想了想,坦白道:“粮节办给北平城定的人均标准是3斤。但是大家别担心,孩子跟老人的口粮不减。”

  闻言,大家微微放松了下来。

  毕竟,欠人债这事儿不舒坦。

  咱得硬气点儿。

  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盘算。

  胡主任这话里,好像还留了点余地。

  人均三斤,这可不是指所有人。

  解放后,家家户户都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

  娃娃几乎占了人口的五成。

  这么一分,其他大人头上就得背个6斤的粮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