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冯鸳进宫,戴着她的璎珞项圈,跟拓跋宏炫耀了一番。

  “怎么样,漂亮吧?”她拽着坠子下的流苏,冲他晃了晃。

  今日她穿的是绿色交领上襦,下配红色长裙,衣袂飘飘,为的就是专门配她的新璎珞。

  在平城中有穿夹领窄袖的鲜卑女子,也有穿齐腰襦裙的汉人女子,冯鸳总是看着心情挑着穿。

  拓跋宏笑着点了点头,将她拉到身边,温柔地替她将璎珞摆正。他的目光总是温和,像是和煦的春风。

  冯鸳笑眯眯地靠着他,这才想起来阿爷交代她的话,马上直起身子,当起了传声筒。“阿干,阿爷让我和你说,不用担心韩公。别的就没说了,说你听了就明白。”

  拓跋宏眼睛微亮,露出放心的神色。他已暗暗托付人照顾了,可若是太师愿意照顾韩家,就更有一分保障。

  要他对李家、韩家有很深的感情,那也不尽然。他刚出生就被抱到了大母身边,连亲生父母都不能见到,更别提外家。在梦里,“他”为了汉化诏令的推行,甚至可以赐死一手培养的太子。拓跋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让他隐隐有点发冷。因他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其实他也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所以他看重这仅有在世的外家血亲,不肯完全漠视不理。

  拓跋宏当然也知道冯熙这么做是为了谁,他并不介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黑即白,利益和利用是维系关系最重要的纽带之一。

  他怀着温柔的、感恩的心情,轻柔地将冯鸳揽到怀里,“谢谢鸳娘,你是我的福星。”

  他现在比梦里要轻松很多,细究改变,拓跋宏觉得是因为他身边有了冯鸳。

  冯鸳哧哧直笑,明明被夸美了,还要故作谦虚,娇娇地说:“我也没做什么呀。”

  拓跋宏笑着说:“帮了我很多很多。鸳娘,有你在真好。”

  有时候他也害怕他现在的才是梦,而梦里的才是真的。拓跋宏摸了摸冯鸳的手,温度是这般真实。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冯鸳立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骄傲地说:“那当然了。”

  等到过了今年的生辰,冯鸳就十一岁了。拓跋宏也已经十四岁。

  他的父祖在这个年纪已经生下了长子。不过拓跋宏并不着急。即便是在梦里,“他”也是十七八岁才有的孩子。他要等冯鸳到了适婚的年纪,让她成为他的皇后。

  不过虽然他不急,但是冯太后却想他们早些成婚,诞下子嗣。冯鸳铸出来的金人也越来越好了,所以她已经开始让人给他们备婚。

  而李冲思索了大半个月之后,便向冯太后郑重地提出了俸禄制,要求内外百官以品级高低定俸禄多寡,不可像之前那般无序。发放俸禄的钱,就是在百姓租调的基础上增加。实行俸禄制之后,贪赃满一匹者一律处以死刑。打算下狠力整治贪腐,清正风气。

  魏朝这几年的叛乱此起彼伏。虽然范围不大,但都与当地官员贪暴有关。

  冯太后早就有整治之心。而瞌睡的时候,李冲就送来了枕头。他提出的这个设想比较完善,也能推行。

  所以在年底的时候,冯太后便打算实行班禄制。

  作为魏朝建朝以来前所未有的政令,还没发布,就在朝堂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当其冲的就是以掠夺和军功赏赐获得财资的鲜卑宗室,他们大多反对发放俸禄。

  冯太后两次临朝称制,心狠手辣、党同伐异,又怎会朝中无人。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但最后还是定了下来。

  冯太后以拓跋宏的名义下了诏令,在魏朝上下推行班禄制,并派使臣到各地巡查,一发现贪赃枉法的官员,不论身份贵**,立即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