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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院。

  许绵绵从门卫那里收了两封信,是编辑部寄来的,大约是她之前投递的稿子有结果了。

  许绵绵也没太在意,顺手往背包一揣就走了。

  把自行车停好,看陆丰扬停好车子进院子,想到薛宝彩拜托的事,就喊住了他。

  “小叔!”

  “怎么了?”

  陆丰扬扭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花圃处走。

  “说吧。”

  “是这样,我有个同学托我帮忙,她家里人......”

  许绵绵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眼带期盼地看着陆小叔。

  等她说完,陆丰扬这才开口,神色淡淡道:“绵绵,按照你说的信息,她的家人很可能已经......”

  能平反的人,早在恢复高考前后就陆续回城了。

  像这种一直没消息的情况,要么是偷渡出国,要么就是已经遭遇不测。

  前些年因为运动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蒙冤而死的也不少。

  “我知道!”

  “只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没有消息也不是个事儿。”

  许绵绵自然预想过这种可能,但她也不忍心薛宝彩等了多年的期盼就这么被抹消。

  至少要努力一下,知道薛家人这些年的经历。

  “行!”

  “你有数就好,我让人查一下。”

  陆丰扬很满意她的态度,看来侄媳妇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这是她家里人的档案和改造的农场地址。”许绵绵递过去一沓文件。

  薛宝彩看来是真豁出去了,随身带着资料,刚才一说完立马就交给了她。

  “好,两天内必有消息。”

  陆丰扬接下文件,给了个明确的答复。

  职责之内,帮点小忙不碍事。

  有句话说得好,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把事情交付出去,许绵绵心里松了口气,回房间开始查看自己的信件。

  这次她的两篇稿子又过稿了,杂志社寄来的汇款单和编辑的信,和她沟通下次的稿子。

  编辑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够尝试一下长篇小说,在杂志上长期连载。

  经过这段时间的攥稿,许绵绵也积攒了一些粉丝,大家都很喜欢看她写的文章,还有读者给她写信。

  她的文章并不写那些阳春白雪,专写老百姓的故事,能感受到里面透着一股真实的生活气息,而且很有人情味。

  往往给人一种,故事的开头意料之中,结尾意料之外,却又合乎情理的既视感。

  让看客叹为观止,欲罢不能。

  “长篇小说啊......”

  许绵绵斟酌着,写长篇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她要写个什么题材呢?

  目前她尝试过很多种稿子,什么类型的都有,只除了真正的言情小说。

  如果写长篇小说,爱情自然是一个避不开的宏大话题。

  这里面关联得太多了,对生命的思考和对人生意义的追求,还有人性的闪光点和阴暗面......

  许绵绵望着编辑的信,陷入了沉思。

  她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许绵绵思考了很久,最终缓缓落笔,写下自己的初步构思。

  她想写一场盛大的爱情,却又不只是爱情,而是一场关于家国爱情,关于守候和等待的生命议题。

  安田村的胡老太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女人,一辈子也没嫁人。

  据说她曾经有个姓杨的未婚夫,两家家世相当,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婚期定下没多久,战争爆发,胡老太的未婚夫和一帮小伙子被鬼子抓去当了壮丁。

  她托问过逃回来的人,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没死。

  没有等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胡老太就这么蹉跎下来,一直没嫁人,成了村里的老姑娘,老姑婆。

  日子一天天过去,胡老大接过父亲的位置成了村长,胡老太有兄长和侄子侄女照顾,日子倒也能过。

  直到那天,村里来了一对陌生的父子。

  说是给姓杨的送骨灰盒,作为孝子贤孙要办丧事,花了大手笔把周围办丧事的都请了个遍,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胡老太坐不住了,撑着拐杖去招待所找人。

  ......

  灯光下,许绵绵奋笔疾书,灵感一触即发。

  等到两天后,她将稿子收进信封打算出门投递,正好撞上陆小叔午间回来。

  “你托我查的事有着落了。”

  许绵绵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薛宝彩的事,连忙追问道:“怎么样?”

  “她家里人就剩父亲还在了。”

  陆丰扬语气有些唏嘘。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只是想到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苦苦等了那么多年,等到这样的结果,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那为什么......?”

  许绵绵眉头紧皱,薛父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写信给宝彩,让她一个人彷徨痛苦了那么多年。

  就算薛母和薛大哥死了,只要父亲还在,宝彩也总能缓过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丰扬耸了耸肩,神色有点无奈。

  他让人查到的只是结果,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因果,还要具体打听。

  “好吧。”

  “那你知道薛叔叔现在在哪里吗?”

  许绵绵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薛父,打听清楚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在长白山附近的研究所担任研究员。”

  “他在德国留学,读的是药物研究,所以前几年一经平反,就被邀请去研究所了。”

  陆丰扬语气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许绵绵深吸一口气。

  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这么看来,薛父这几年应该没遭罪。

  毕竟改造分子和研究员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谢谢小叔!”

  许绵绵真诚的道谢,如果不是陆丰扬的帮忙,光靠她和薛宝彩,想要查到这些事情,可没那么容易。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陆丰扬摆摆手,大步走开了。

  能查的他都查了,剩下的就不归他管了。

  “唉......”

  许绵绵原地呆愣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

  该怎么告诉薛宝彩这个消息。

  曾经幸福的四口之家,转眼就分崩离析,盼了那么久的团圆,如今只剩下薛父还活着,想想都觉得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