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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栓笑着说道:

  “大人,他俩的关系可算不上好,甚至能说……有点僵!

  李大人管的是边关粮草核销,楚大人是侍郎,所有的粮草审批都要他那边审批。

  俩人一个报,一个批,本就容易起冲突。

  前段时间,李大人报上来一笔西域边关的粮草核销账,楚大人卡了足足半个月没批。

  俩人在户部大堂里就吵起来了!”

  “吵什么?”

  陈昭问道。

  王老栓皱着眉头,道:

  “大人,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我也是听说而已。

  李大人说楚大人是故意刁难。

  楚大人就反驳说李大人的账含糊不清。

  尤其是一笔粮草为了转运方便,折成银子,没附明细。

  而且据说数目也不对。

  当时,大堂内有很多官员听差。

  这件事很多人都听见了,后来还是户部尚书过来打了圆场,才把这事压下去。

  但打那以后,俩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李大人每次去楚大人的书房送账,都是放下就走,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陈昭微微颔首,道:

  “这两人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

  王老栓仔细想了想,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道: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陈昭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王老栓左右看了看,见衙役们都在远处取证,才压低声音,凑到陈昭身边,道:

  “大人,您可还记得两年前王淳安叛乱那事?”

  陈昭眉头一挑,点头道:

  “自然记得,当初我和苏大人一起领兵围剿,最后镇压了叛乱。

  这旧事,跟楚文远、李嵩的事有何关系?”

  王老栓摘下腰间的酒葫芦,闷了口酒,低声道:

  “关系可大了!

  小的也是听户部的老同事私下说的。

  当初王淳安曾派人找过彼时还是户部主事的楚大人,想借一批粮饷为叛军犒赏!

  后来悬镜司查这事,但是没查出什么,楚大人也没被牵连进去。”

  陈昭微微颔首,道:“继续说。”

  王老栓又左右扫了眼,又道:

  “可坊间有传言,淳安当年是楚大人的座师!

  您也知道,座师和门生的关系非同一般。

  就算没明着借粮,说不定也有书信往来,或是暗中帮了别的忙。

  而李大人好像查到了点什么。

  有人说,他偷偷联络御史,想弹劾楚大人通叛!”

  沈峻刚好安排好事情,走了过来,说道:

  “弹劾楚文远通叛?这要是真弹劾成了,楚文远不仅官没了,脑袋都可能保不住!”

  王老栓点点头,道:

  “可不是嘛!

  不过大人,这都是小人听来的传言,还有李大人私下的动静,没真凭实据!

  悬镜司当年都查过了,说楚大人没问题,小的也就是瞎猜……

  万一我说错了,您可别说是我传的!”

  陈昭心中一动。

  如果真有此事,那楚文远杀他的动机就太足了!

  显然,他是怕李嵩揭发自己和王淳安有所牵连。

  他抬头看向王老栓,道:

  “你说的这些,包括李嵩联络御史、楚文远和王淳安的座师关系。

  到了大理寺,都要原原本本跟录供的人说清楚。

  哪怕是传言,也不能漏!”

  王老栓脸色一变,怪自己多嘴,但是看到陈昭那严厉的目光,只能连忙点头,道:

  “是是是!小的一定说!一定说!”

  回到大理寺时,天色已完全沉了下来。

  陈昭和沈峻带着衙役用了晚膳。

  然后,他便回到书房休息一会。

  却见桌子上有个食盒。

  他微微一怔,身边的衙役躬身一礼,道:

  “大人,这是赵小姐送来的。

  说您查案辛苦了。

  我刚才准备跟您说的。

  可是看到您跟沈爷吃得正开心,于是没敢说。”

  陈昭打开一看,只见这里面的菜肴尚有余温。

  菜色不错,肯定是大酒楼的。

  陈昭无奈一笑,道:

  “你拿去吃了吧。”

  那衙役连忙摆手,道:

  “可这是赵小姐给您的。”

  陈昭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先收起来,我回头再吃。”

  说完,他起身离开,准备去看看严映雪。

  刚要出门,却见薛平走过来,笑道:

  “大人!苏小姐那边,终于松口了些!”

  陈昭只好回到案前坐下,问道:

  “她说了些什么?”

  薛平则在一旁站着,禀告道:

  “我审了她一下午,刚开始她死活不说话,后来她扛不住了。

  只是说她也是替人办事。

  那人是箬叶国王族之人。

  她欠了那人一个人情,不得已为她办一些事情。”

  陈昭目光立刻凝了起来,问道:

  “替她办事?那这人是男是女?苏小姐有没有说她的身份?”

  薛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

  “是女子。

  苏小姐说,她只知道对方是箬叶国的王族,好像是以前的公主或者郡主之类的身份。

  具体名字没敢多问,只称呼她主子。

  我查过这位苏小姐的来历,她只是古昔坊的一个胡姬而已,身份低微,在酒馆卖笑为生。

  但是自从三个月前,她攀上一位贵人,摇身一变,身上多金,常住客栈,平时出手也颇为阔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所以,我只是稍微一番威胁,她便松口了。

  另外,她还说,当初晋王会知道箬叶国有巨宝,就是这女子告诉的。

  她说这女子二十年多年前就跟晋王认识了。

  当年晋王在西北巡边的时候,两人就有过交集。

  只是后来箬叶国内乱,这女子逃到中原,去了江南,两人再次碰头。”

  陈昭猛地抬眸,想起了王府太监口中的“女鬼”,道:“江南?”

  薛平点头,道:

  “苏小姐是这么说的。

  据说那女子曾经和她喝闷酒闲聊。

  那女子找晋王,好像想借晋王的兵力,帮她杀了国王。

  据说,当今箬叶国的王位应该是她父亲的。

  结果二十年前,她的一位叔叔篡夺了她父亲的王位。

  彼时,他父亲是王储,本该继承王位,却遭到背叛和软禁,所以郁郁寡欢而死。

  所以,她想让晋王灭箬叶国,其实也有帮她复仇的意思。”

  陈昭手指敲击在桌子上,道:

  “也就是说女子用箬叶国的巨宝的秘密,来换取晋王出兵复二十年前的仇。

  但是晋王表面上答应,其实是灭了箬叶国,想独吞这个宝物。

  因此引来了那女子的仇恨。

  所以为了复仇,她故而杀人,除掉了晋王和孙淼。”

  薛平微微颔首,道:“从目前来看,情况应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