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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着奥赫玛城的方向,脸上充满了对凯撒的不屑与对权力的渴望:

  “如此乐园腹地,如此神圣的泰坦兵器,交给凯撒这等有勇无谋的愚昧之徒,耗尽我们所有城邦的底蕴和精锐,去攻打那遥不可及的泰坦神明,简直是暴殄天物!自取灭亡!”

  他掷地有声地喊道:

  “如今!她带着我们最后的希望去送死!后方空虚!”

  “这正是神明赐予我等攻陷圣城、夺取黎明、主宰翁法罗斯命运的大好时机!”

  “为了我们的城邦!为了我们的未来!”

  帐内,一部分将领被这番话语煽动,眼中燃起贪婪和狂热的火焰,纷纷举拳呼应。

  “**们**!”

  ……

  奥赫玛城。

  黎明机器模拟出的阳光依旧明媚。

  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暖,洒在云石市集附近一片被精心规划出的试验田上。

  这片田地紧挨着相对繁华的市集,土壤是新翻垦过的红土,看起来颇为规整,与周围略显杂乱的民田形成了鲜明对比。

  田埂边。

  一名穿着过于洁白、一尘不染学者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有气无力地抓着一柄崭新的、手柄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锄头。

  他,正是被颜欢委以重任的和珅。

  此刻,和大人正象征性地,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在烈日下辛劳地挥洒着汗水。

  如果额头和鼻尖上那几滴用清水巧妙点出的汗珠也算汗水的话……

  他的动作缓慢而富有韵律。

  与其说是在锄地,不如说是在进行某种舒缓的健身操。

  锄头落下,轻轻蹭掉一小撮土坷垃。

  抬起,再落下。

  精准避开任何可能弄脏他袍角的泥点。

  “和大人!您真是太辛苦了!”

  “今天已经连续劳作快三分钟了!快歇歇吧,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旁边一个穿着粗布短褂、满脸堆笑的下属立刻小跑着上前。

  他手里捧着一杯冒着丝丝凉气的凉茶,语气之恳切,仿佛和珅刚刚完成了开凿运河般的伟业。

  “嗯~” 和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哼声。

  随手将那柄几乎没沾上什么泥土的锄头像丢开烫手山芋一样扔到一边。

  动作流畅自然。

  他捋了捋自己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小八字胡,这才慢条斯理地接过那杯凉茶,轻轻啜饮一口,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品鉴名贵的香茗。

  “都拍好了吗?”他放下茶杯,用绢帕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

  目光瞥向那名下属,声音压得较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拍好了!拍好了!角度、光线都找得极好!”

  下属连忙点头哈腰,如同献宝般将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留影石机双手奉上。

  殷勤地补充道:

  “您看,这张是您奋力挥锄的英姿,这张是您眺望田垄、忧心民生的深沉……”

  “尤其是您额头上这辛勤的汗水,在留影石里显得格外清晰、感人!”

  “等丞相大人看到了您如此事必躬亲、不辞劳苦地为圣城殚精竭虑,肯定会龙心大悦,对您大肆夸奖的!”

  和珅接过留影石,仔细鉴赏里面自己那精心摆拍出的形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八字胡都得意地翘了翘。

  他已经预想到了颜欢看到这些影像后,对自己刮目相看、委以更重要职务的美好未来。

  “嗯,不错,不错。”

  他将留影石递还给下属,叮嘱道:

  “仔细收好,晚些时候,寻个恰当的时机,‘不经意’地让丞相看到。”

  “大人高明!”下属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留影石收起。

  就在这时,另一名负责具体农事的小吏愁眉苦脸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几颗干瘪、甚至有些发黑的块茎:

  “和…和大人,不好了!您吩咐种下的那些树庭来的改良红薯…好像…好像不太对劲啊!”

  “这出苗率低得可怜,长出来的几棵也蔫头耷脑的,眼看就要不行了!”

  和珅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些可怜的苗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慌什么?此乃树庭新种,水土不服,实属正常。”

  “些许损耗,无伤大雅。”

  “你且记下,就说……”

  “嗯,就说因土壤肥力不足,加之近日天气……”

  “嗯,略显干燥。”

  “故新种试种暂未达到预期效果,仍需加大投入,深入研究。”

  “其实也正好,有了这些失败的由头,才能更好地向丞相申请更多的经费和资源嘛。”

  至于地里的收成?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账面上的努力和投入,以及丞相看到的辛勤。

  “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吏茫然地问。

  “怎么办?”和珅拍了拍根本没有沾上灰尘的袍袖,理所当然地说道:

  “自然是继续观察,详细记录。”

  “你去找那个叫秦桧的家伙。”

  “要求他将今日之‘辛勤劳作’与作物‘生长情况’一并记录在案,言辞要恳切,要突出本官的亲力亲为与遇到的困难,明白吗?”

  “像他们那种天真的家伙,你嘴甜一点就完事了,肯定不会深究的。”

  “是…是,大人。”小吏似懂非懂地退下了。

  和珅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试验田,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在他看来,在这奥赫玛为官,尤其是摊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丞相,会不会种地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会不会种给上面看。

  “哼哼,还是我棋高一着啊……”

  和珅捋着胡须,志得意满地低语,目光扫过那片长势堪忧的试验田,非但没有忧色,反而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莲食学派的那些老古板贤人又如何?空有理论,不懂变通!”

  “如今我身在奥赫玛,得丞相信重,手握一方田亩,不知比在树庭当个清苦教师强了多少倍!”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卓越政绩衣锦还乡、让昔日同僚目瞪口呆的场景。

  “待我功成名就,返回树庭时,我定能……!”

  “和先生,这些作物…生长情况如何了?” 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女声忽然自身后响起,打断了和珅的美好畅想。

  “啊?!咳咳咳……”

  和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转身,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只见阿格莱雅不知何时已站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