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屿和宋延正式在一起有几年了。

  这几年,虽说两个人之间没有过亲密的举动,可也说得上是彼此在意。

  宋延对谁都温和,尤其是林双屿,她来姨妈身体不舒服,他偶尔都会去照顾。

  但在医院这么多天,除了刚抢救的第一天,后来宋延就没有来过一次。

  余清芳说宋延已经答应会和她完婚,可林双屿还是害怕,所以一出院就找过来了。

  “宋延,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一眼?”

  宋延眼睛都没抬,打开了门。

  “我妈不是经常去吗?”

  “我是和你结婚,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宋延脚步停了一下,笑了笑:“是啊,你是和我结婚……可我看你好像和我妈更像是一条战线。”

  林双屿微微错愕,哑口无言。

  “你是说,拜托司愿的事?”

  “那不是拜托,那是威胁。”

  宋延有时候挺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他没有办法。

  找不到司愿,已经够烦的了。

  他叹了口气:“下周就是订婚宴了,好好休息,回去吧。”

  明明听到他一定会和自己订婚,可林双屿还是觉得难过,或者说不是难过,是难堪。

  明明过去并没有被全部发现,可仅仅是这样,宋延就讨厌自己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做过的全部恶事,哪怕结婚了也会和自己离婚吧?

  不行,只要司愿存在,就永远是个隐患。

  林双屿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撺掇余清芳将她送出国。

  就应该,悄无声息的让她消失。

  林双屿高中的时候就见过死人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死人可比活人省事多了。

  宋延听到林双屿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抬眼扫了一眼:“你还不回去?”

  林双屿觉得可笑,听听,这哪里像一对快要订婚的人能说出的话?

  她咬了咬牙,也没发作,扯出笑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宋延没应声,扯出领带,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另一边,司愿已经到了京城。

  飞机落地,这里的气候比海城要冷一些。

  秋天,路两边都是泛黄的银杏叶,红色的老城墙与其相得益彰。

  司愿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小时候母亲带自己来过一次海城,不过那时候自己太小,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除了这里的地标建筑,还有就是羊肉火锅,爸爸很爱吃。

  后来回来海城,母亲也会经常给自己讲关于海城的事;

  至于江妄,一回到京城就现了原形一样。

  什么西装领带都不打了,上车就换了件黑色T恤,工装裤,墨镜,痞里痞气,话里还带了点京味。

  他在和家里人通电话。

  “暂时不回去,你总得让她准备准备吧?而且今儿累死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他极为不耐的把电话挂了。

  司愿觉得奇怪:“是谁啊?”

  “我妈,非要让我带你回家吃饭,我说,总得让你准备一下。”

  司愿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你说……见你母亲?”

  “是啊。”

  司愿没想到还有这个安排,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我不行的,你妈妈知道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知道……那她知道我是,是宋家的养女吗?她知道我们其实……”

  司愿有些语无伦次。

  江妄忽然看向她。

  “司愿。”

  司愿停下,有些茫然的眨着眼睛。

  “我喜欢你,他们就会喜欢你。还有,你很好,所以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你不需要害怕。”

  江妄说这话时,突然没了半分平常的戏谑和轻浮,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觉得自己很好。

  司愿鼻子猛的一酸。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告诉司愿,她很好,她不会让人讨厌,有人会喜欢她。

  良久,她说:“江妄,你也很好。”

  所有人都是好人,可那些好人对她不好。

  但唯独眼前这个外人都惧怕和诋毁的恶人,却对她好。

  江妄一笑:“我会给你时间准备,我妈特意给你包了饺子。”

  司愿愣了一下:“饺子?”

  “嗯。”

  “这就是你前几天说要来吃的饺子?”

  司愿觉得这个人真的是藏的半分不露,原来半个多月前就机会带自己回京城见父母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江妄回过头,眼中又浮现了一如既往地散漫和拽气,把墨镜随意戴上。

  “来京城,肯定是要吃羊肉火锅了!”

  他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语气期待:“我们出发啦!”

  ——

  宋延没什么胃口,林双屿约不出他,就只能把饭送到他办公室。

  宋延看了一眼,婉拒了。

  “我吃过了。”

  “我问过宋阿姨了,你今天早上也没吃饭,阿延,这样对身体不好。”

  宋延闭了闭眼,实在是不想和林双屿再因为一顿饭拉扯,很没意义。

  自从知道她间接造成了司愿的抑郁症,他对她就再也没了从前的耐心和容忍。

  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能给一个伤害过司愿的人。

  宋延想把她先支走,随口道:“你去一趟我家,在我书房第一个抽屉里,把我的一份文件取过来。”

  林双屿没多想,难得宋延态度有所缓和,她立刻应了声“好”,转身就要离开。

  宋延看着她的背影,刚松了口气,指尖却忽然顿住。

  他猛地想起什么,目光瞬间沉了下去,出声叫住她:“等等。”

  林双屿回头,脸上还带着刻意的笑:“怎么了?”

  宋延盯着她,声音没什么起伏:“上一次,你也碰了我书房的抽屉。”

  后面的话他没说,林双屿的笑却僵在了脸上。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宋延会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生日宴的事情。

  宋延也是刚才才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对劲。

  那一次,日记泄露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和司愿发生了争执,以至于他没有时间细想到底是哪里出现的问题,又是谁搞得这出戏。

  但就在刚刚,他突然就反应过来。

  林双屿布置司愿生日宴之前,自己曾让她去书房找过宋家的全家福。

  他恍然大悟,眼睛垂着,竟自嘲地笑了出来:“就是那次吧?”

  林双屿的笑容褪去,猛然变得惨白。

  她还想装不知道,企图蒙混过去。

  “什么、什么那一次?”

  “你碰了我的东西,那个散播出去的日记和照片,是你做的吧?”

  林双屿的手死死的攥紧,不敢承认。

  如果承认这件事,过去所有的事就都洗不清了。

  其实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出来。

  宋延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日记不仅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还是他的未婚妻做的,以至于害得司愿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的。

  那天,她那么无助的求自己,说林双屿要害她,可自己从来没放在心上。

  “是……是阿姨,是宋阿姨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

  林双屿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