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望刚刚走到县衙门口,吴胜一行人已经到了近前。

  那股由精锐甲士组成的肃杀之气,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压得孙天柱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属下孙望,拜见大帅!”

  孙望没有丝毫迟疑,单膝跪地,将佩刀横于身前,头颅深深低下。

  他身后,孙天柱和那十几个幸存的士兵,也纷纷跟着跪倒,动作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吴胜翻身下马,龙行虎步地走到孙望面前,却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浴血,煞气未消的男人。

  “你,就是孙望?”

  吴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是!属下正是孙望!”

  孙望沉声应道,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好!好一个孙望!”

  吴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竟亲自弯下腰,双手用力,将孙望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战,你当居首功!”

  吴胜重重地拍了拍孙望的肩膀,那力道,足以让寻常壮汉一个趔趄,孙望却纹丝不动。

  “大帅谬赞!全赖大帅指挥有方,将士们用命,属下不敢居功!”

  孙望低着头,姿态放得极低。

  吴胜看着他这副恭敬的模样,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勇猛而不骄狂,是个可造之材。

  他不再多言,径直走进了县衙正堂。

  当他看到那群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眷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来人!”

  吴胜冷声下令,“全城搜捕简阳县丞及其党羽,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一队亲兵领命,转身便冲了出去。

  吴胜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群女人身上,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将这些官眷,全部收押!听候发落!”

  “大帅饶命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女人们顿时哭喊成一团,绝望的哀嚎声响彻庭院。她们很清楚,等待她们的下场是什么。

  要么,被当作战利品,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沦为玩物;要么,被拉到阵前,当着下一座城池守军的面,斩下头颅,以震慑敌胆。

  无论哪一种,都是地狱。

  在这片凄厉的哭喊声中,孙望的目光,下意识地在那道倔强的身影上多停留了一瞬。

  聂双玉。

  她没有哭喊,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屈辱和绝望。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却被吴胜精准地捕捉到了。

  “呵呵,”吴胜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孙望,“孙望,这些都是你的战利品。里面可有你看上的?若有,尽管挑一个,带在身边做个奴婢,暖床叠被也是好的。”

  话音一落,周围吴胜的亲卫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而孙望的心,却猛地一沉!

  他**,好敏锐的老狐狸!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试探!

  吴胜在试探他的野心和欲望!

  如果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说大丈夫当以功业为重,不好女色,那未免太过虚伪。

  一个连命都不要,在战场上如疯似魔的男人,会没有欲望?

  吴胜绝对不信,只会认为自己城府极深,所图更大!

  如果自己说全凭大帅做主,又显得太过圆滑,没有主见,不像一个敢死先登的猛将。

  思绪在电光火石间转过,孙望的脑中瞬间有了决断。

  对付这种多疑的枭雄,最好的伪装,就是做一个他能一眼看透的“粗人”!

  一个有勇无谋,贪财好色的莽夫!

  只见孙望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憨直又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他挠了挠头,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聂双玉玲珑有致的身上扫来扫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道:

  “嘿嘿……大帅,俺是个粗人,就觉得那个小娘们长得最带劲!**大,一看就能生儿子!俺就想要她!”

  他伸出沾满血污和油腻的手指,直勾勾地指向聂双玉,言语粗鄙不堪,眼神中充满了最原始的、不加掩饰的欲望。

  此言一出,聂双玉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屈辱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周围的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孙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

  “没错!打仗就是为了这个!”

  粗俗的笑声,瞬间冲淡了之前那份严肃和紧张的气氛。

  吴胜看着孙望那副急色的模样,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满意和放松。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大能生儿子’!这才是我辈好汉的本色!”

  他大手一挥,如同赏赐一件物品般,指着聂双玉,对孙望说道:“这个女人,便赏给你了!待此间事了,你先回营休息,明日,本帅会亲自为你论功行赏!”

  “谢大帅!谢大帅!”

  孙望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连连躬身道谢,那副猴急的模样,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将自己的战利品带回去享用。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已经呆若木鸡的聂双玉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粗鲁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帅的话吗?跟老子走!”

  那力道之大,捏得聂双玉手腕生疼,她发出一声痛呼,却被孙望毫不在意地拖拽着,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再次引来了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聂双玉被他拽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后那些或嘲弄、或羡慕、或怜悯的目光,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得她体无完肤。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简阳县丞之女聂双玉已经死了。

  活着的,只是一个叫孙望的男人的奴隶。

  屈辱和绝望,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看着孙望那急色匆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吴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思索。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清点府衙的亲卫快步走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大帅!府衙内的粮仓、银库,封条完好,并无开启过的痕迹!”

  “哦?”吴胜眉毛一挑。

  旁边另一名亲卫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孙望,倒是个懂规矩的!先登破城,竟能忍住不抢掠府库,而是第一时间封存,等待大帅处置,实在是难得!”

  吴胜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望向门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一个知道什么时候该拼命,什么时候该收手,什么时候该表功,什么时候该藏拙的人……”

  “此人勇猛如虎,心细如发,是个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