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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段的表演,他如同梦游。

  高音部分声音干涩嘶哑,勉强挤上去,却带着明显的破音,听得人替他捏一把汗。

  舞蹈动作也变得软绵无力,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力度和协调性。

  与他形成惨烈对比的是,安娜斯塔西娅始终像精准的乐器,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动作都完成得无可挑剔,甚至在她独自闪耀的段落,展现出了天后级别的气场和控制力。

  但一个人的精彩,无法挽救双人舞的崩盘。

  音乐声终于落下。

  现场的掌声稀稀拉拉,参差不齐,带着明显的尴尬和冷淡。

  许多观众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便交头接耳起来,脸上满是失望和议论。

  -

  舞台上,冷蓝色的追光灯还钉在陆屿和安娜斯塔西娅身上。

  音乐声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陆屿额角的汗终于滑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洇开一个小点。

  他试图对安娜斯塔西娅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安娜斯塔西娅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但眼神里的疏离感更强了。

  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被惊扰的马蜂。

  导播间,总导演捂着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

  完了。

  这场直播事故是跑不掉了。

  他现在只求后面出场的云晚和那个神秘嘉宾能真的创造奇迹,不然这期节目收视率得跌穿地心!

  直播弹幕此刻已经彻底疯了,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整个屏幕:

  【我滴妈!大型车祸现场!陆屿今晚是来搞笑的吗?】

  【开场就走音,Rap忘词,高音破音……这是把爱豆能犯的错全犯了一遍啊!】

  【之前还拉踩云晚,说人家请素人不行,结果自己就这水平?脸疼不?】

  【哈哈哈笑不活了!邹凯虽然油腻,但人家至少没垮啊!陆屿这波属于是主动把脸送上去给人打!】

  【那个国际女嘉宾实惨!带不动,根本带不动!一个人carry全场,队友全程梦游!】

  【这就是顶流的实力?粉转路了,太丢人了!】

  【节目效果爆炸!这比唱歌好看多了!打起来!我爱看!】

  【压力现在全给到云晚和她的‘面具歌神’了!要是云晚接住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赌五毛,云晚也接不住!这场子都凉透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前面的别走!要是云晚接住了,你直播倒立洗头吗?】

  【接!她要是能把这场子救回来,我喊她爹!】

  -

  导师席上,四位导师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吴启明教授第一个拿起话筒,他花白的眉毛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他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陆屿!”

  他直接点了名,声音严厉得像训导主任在批评最差劲的学生。

  “我本来对你抱有很大期望!你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有流量,有粉丝基础,更应该在专业上做出表率!”

  “可你今晚的表现,让我非常,非常失望!”

  “开场第一句就走音,这是最基本的音准问题!一个职业歌手,在如此重要的直播舞台上,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可原谅!”

  “还有那段Rap,歌词含混不清,节奏混乱,最后甚至出现明显忘词!这是态度问题!是准备严重不足!”

  “至于高音部分的嘶哑和破音,更是气息控制和发声方法存在严重缺陷的体现!”

  吴教授越说越气,手指敲着桌面。

  “我不知道你之前把精力都放在了哪里!是炒作?是立人设?如果你的心思不能完全放在打磨唱功上,我劝你趁早离开这个舞台!《天籁之战》不需要这样的‘天籁’!”

  这番话,如同鞭子,抽得台上的陆屿脸色由青转白,身体晃了一下。

  吴教授说完,直接把话筒往桌上一搁,抱起胳膊,显然气得不轻。

  镜头给到陈威廉。

  这位精明的商人此刻脸上也没了惯常的笑容,只剩下头疼。

  他搓了搓下巴,语气还算克制,但内容同样扎心。

  “从市场角度来说,陆屿,你今晚的表演是一次严重的品牌损耗。”

  “你的粉丝为你消费,是希望看到你光彩照人的一面,而不是这样的失误。”

  “安娜斯塔西娅女士的表演无可挑剔,专业、稳定,极具国际水准。但你们的合作,完全没有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而像是一场蹩脚的双人舞,一方在云端,一方在泥里。”

  他摇了摇头。

  “这会严重影响你后续的商业价值和品牌合作方的信心。你得注意了。”

  轮到严芳了。

  这位犀利乐评人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她甚至没看陆屿,而是直接看向安娜斯塔西娅,语气稍微缓和。

  “安娜斯塔西娅女士,您的表演是今晚到目前为止,技术层面最完美的示范。您的声音控制、情感表达,都展现了极高的职业素养。”

  然后,她话锋一转,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向陆屿。

  “至于陆屿先生,我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一个歌手,如果连站在舞台上的基本敬畏心都没有,那么再多的技巧,也只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

  “你今晚不是在唱歌,你是在梦游。而梦游的人,不配得到掌声。”

  最后,话筒递到了周予白面前。

  全场目光聚焦。

  周予白靠在椅背上,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不耐烦的表现。

  他拿起话筒,没看台上脸色惨白的陆屿,而是抬眼扫了一下镜头,唇边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我没什么专业点评。”

  “下一个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

  四位导师,四种风格,但表达的核心意思惊人一致:失望,批评,甚至不屑。

  台上的陆屿,在这些毫不留情的点评中,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狼狈都无所遁形。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

  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后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