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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寒山寺当真是底蕴深厚,竟有如此多的千年寒冰,其中不少甚至已达七八千年之久。”

  “单凭这些寒冰,便可武装一支顶尖战军,若布成特殊战阵,战力足以横扫一方。”

  “如今我大明皇朝也不过仅有一支顶级军团——第一军团朱雀。

  若能将这些寒冰悄悄‘带回’京城,必是大功一件。”

  “再加上大哥天赋卓绝,这皇位之路,岂有旁落他人之理?”

  正沉思之际,一阵刺骨寒意袭来,立时将朱棣拉回现实。

  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朗声道:“孟胜前辈,这台阶您还用不用?不用的话……晚辈可就动手拆了?”

  这话传入寒山寺顶,听得孟胜与地藏二人险些笑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哪儿来的愣头青,居然打起这台阶的主意?

  一旁的小和尚谛听正低头擤鼻涕,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即便他根骨奇佳,眼下尚未正式踏入修行之途。

  这时孟胜先开了口:“看来他此行目的,与你当初一般,都是为了大青皇朝李莲英一事而来。”

  地藏未作回应,目光仍落在阶梯上的朱棣身上。

  此时的寒山寺,宛如幽冥之地,灰蒙天空下更显阴冷诡谲。

  若非天机楼此前泄露了孟胜踪迹,谁能想到这荒山之中竟藏着一座古刹?

  朱棣在阶上等了半天,毫无动静,索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锤形灵器,其上贴着一张三品破灵符。

  如今九州武具等级分明:凡、灵、宝;元、帝。

  江湖传说中的倚天剑、屠龙刀,皆为帝器。

  而九大皇朝的镇国重器,早已超越帝器范畴。

  就在他准备挥锤砸下之际,忽地一根细线自上方垂落,如钓鱼般将他直接拎上了山顶。

  与此同时,两名倒霉蛋正蜷缩在风雪中的小船上瑟瑟发抖,接连打着喷嚏。

  两人四目相对,满心茫然。

  但朱棣很快清醒过来,急忙从怀中掏出书信,恭敬说道:“孟前辈,这是我父皇托我转交的信函。”

  眼前两位老者貌不惊人,衣着朴素,他却丝毫不敢轻慢。

  大唐国运昌隆,身为皇子的他也因此受益良多。

  正当他仔细打量二人时,忽然察觉一丝异样——那戴斗笠的老者身上,隐隐透出一股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气息。

  这时,一旁的小和尚谛听忽然开口:“师傅,这位施主觉得你们长得有点猥琐,怀疑自己找错人了。”

  话音刚落,朱棣顿时面露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嘴上仍强辩道:“你这小和尚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谛听抖了抖肩头积雪,双手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言正是施主心中所想。”

  说罢,他瞥向那两位正在运转灵力的老头,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心里嘀咕:“不想让我听就不想让我听呗,装什么高深莫测。”

  他对那两位师父已没了办法,但这眼前同是狼狈不堪的年轻人,他还看得懂。

  反观朱棣,压根不知道佛门中有“他心通”这等神通。

  他虽不爱读书,可四书五经终究是读过的。

  ……

  当下便脱口而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此时,孟胜与地藏静立一旁,冷眼观瞧那两人唇枪舌剑。

  佛门论道,素来善走机锋。

  孟胜轻捋长须,忽而笑道:“这后生若能辩得过他,老夫便破例收徒。”

  地藏听罢,只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却已默许其意。

  此刻,舟中唯余小沙弥谛听与朱棣二人,在漫天飞雪中对坐相峙。

  谛听盘膝而坐,神色安然,徐徐开口:“你非我,怎知我不懂鱼之欢愉?”

  言毕,右手缓缓摊开,左手结印于胸,身后竟浮现出朦胧佛影。

  那金身似三日同升,光华流转,将少年身影温柔笼罩。

  此象一生,朱棣体内潜藏的国运骤然翻涌,化作一条虚幻龙影盘踞其后。

  他亦端坐如钟,双目微闭,陷入沉思。

  湖面万籁俱寂,落雪之声清晰可闻,天地仿佛凝固成一片无垠死境。

  如此气象,纵是活过千载的孟胜与地藏也不禁颔首赞许,却依旧袖手旁观。

  这场交锋,于二人皆是难得造化。

  修行本就是逆命争途,不进则亡。

  片刻之后,朱棣睁眼启唇:“我不是你,自然不知你心所想。”

  “可你也并非鱼,又如何断定自己明白鱼的快乐?”

  谛听望向冰湖,声音清澈如泉:“我虽非鱼,却可知其乐。”

  “正如我非你,也能窥见儒家心思。”

  “此刻你心中正暗忖:这小和尚不过装神弄鬼,哪能真晓得我在想什么?”

  朱棣心头一震,顿时醒悟——眼前这孩童竟能察人心绪!

  如同刑堂审案时的逼供手段,但境界高出何止百倍?

  他立刻催动全身灵流,体表瞬凝一层寒霜。

  他血脉深处蛰伏着极寒之力,虽尚微弱,却极为精纯。

  也正因此,孟胜才动了收徒之念。

  毕竟已达武王巅峰之人,轻易不会再传衣钵。

  弟子关乎道统延续,岂是儿戏?

  尽管朱棣已竭力封闭心神,仍难逃谛听“他心通”之照见,只是多少延缓了些许泄露。

  可惜谛听年岁尚幼,修为远逊,持久较量之下,终究耗损更重。

  一路行来,不见半点生机,朱棣嘴角悄然扬起一丝笑意。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雪,面色肃然问道:“那你现在,拿什么证明你知道鱼的快乐?”

  ——他是在赌,赌这小和尚根本不可能掏出一条活鱼来作证。

  这般耍赖式的诘问,让旁观的孟胜与地藏脸色微变。

  方圆数万里尽为荒原,草木不生,又岂有鱼踪?

  以谛听之能,别说寻鱼,便是踏下寒山都难如登天。

  那千层冰阶,宗师之下踏足即冻毙。

  小沙弥一时语塞。

  他读遍经藏,却从未见过真正的鱼。

  自睁眼以来,眼中只有师傅地藏,脚下唯有寒山古寺。

  他的目光渐渐迷离,心底悄然泛起波澜: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天真是灰蒙一片吗?

  大地真的永远封冻吗?

  这些疑问只能深埋心底,无人可诉。

  朱棣见状,收敛气息,停了灵力运转,淡淡说道:“下次再来,我给你带一条大明皇朝最名贵的血龙灵鱼。”

  话音刚落,谛听猛地抬头,眼中闪出光芒,满是憧憬。

  朱棣便顺势讲起外头的天地,说起那血龙灵鱼的模样。

  “它生着厚实的土金鳞甲,三品鱼鳞便值千金。

  你看我这件软甲,便是用血龙皮所制,价值连城。”

  小和尚听得似懂非懂,却仍专注聆听,满脸神往。

  一旁看热闹的孟胜忽而开口:“也不知你何时才能真正走出这片天地。

  你的本事远胜于我,究竟在畏惧什么?”

  说罢便不再追问。

  这些年早已明白,再多追问也只是徒劳。

  那老和尚除了“阿弥陀佛”,从不多言。

  孟胜无奈摇头,轻叹一声。

  地藏身为寒山寺住持,只合十低诵一句佛号,随后缓步走向那两个谈天说地的年轻人。

  孟胜见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便将那不省心的便宜徒弟隔空拽来,劈头盖脸就是两记耳光。

  紧接着他一把拎起朱棣腾空而起,边飞边道:“小家伙,老夫也修冰灵之力,和你同源。

  愿不愿意认我当师父?”

  此时的朱棣早已晕头转向,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可是要坐龙椅的人,怎么可能拜你这邋遢老头为师!”

  孟胜听了也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撤去了护在朱棣周身的灵力屏障。

  刹那间,半空中响起凄厉惨叫,活像杀猪一般。

  “师父,这是什么鬼东西在嚎,吵得耳朵都快聋了。”小和尚谛听早已从先前的情绪里缓过神来,此刻反而兴致勃勃。

  地藏只是轻笑不语,牵着他离开湖面,缓缓走回庙中。

  小和尚一步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朱棣消失的方向……

  直到身影彻底不见,他才恍然醒悟,无奈叹道:“哎,忘了问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钓鱼的老者已经离去,雪也停了,天色依旧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变化。

  见谛听神情低落,地藏温声道:“别担心,他终究会回来的。”

  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孟胜与朱棣消逝的天际。

  而在一处撕裂的虚空裂缝之中,一人浑身衣物尽毁,身上遍布伤痕,触目惊心,却无一致命。

  可就在那扭曲时空的侵蚀下,他的肉身正悄然蜕变,不断强化。

  外人看来不过眨眼功夫,实则已在裂缝中熬过了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朱棣自己都记不清挨了多少刀、受了多少苦。

  每挣扎一次,缠绕在身上的神秘鱼线便收紧一分,剧痛钻心,令他反复昏死,意识几近溃散。

  当他再度睁眼时,本能地摸了摸全身,竟发现所有伤口全都消失了。

  修为虽未寸进,但肉身之强横,已堪比三阶妖兽。

  他慢慢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孤岛之上。

  面前篝火正旺,一条不知其名的灵鱼正在火上翻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