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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澜微微眯起双眸,若安贵妃容颜有损,短时间内无法侍寝。

  甚至容貌受损,皇上那份兴致自然会大打折扣。

  厌恶或许谈不上,但冷淡和疏远却是极有可能的。

  但毁容风险太大,且容易查到自己头上。

  必须用一种更隐蔽、更温和的方式。

  宁安澜脑中灵光一闪。

  她整日与花草打交道,深知其中有些植物汁液混合后,虽不伤根本,却能令人皮肤泛起红疹,瘙痒难耐,如同过敏一般,极影响观瞻。

  而且这类东西无色无味,事后难以查验。

  对!

  就先从这一步入手!

  让安贵妃“意外”地“病”上一场,无法见驾!

  心中有了初步计较,宁安澜稍稍安定下来。

  当务之急,是先将那能引起红疹的药汁配制出来。

  只要搞定第一步,其他可以慢慢来。

  她需得仔细回想哪些花草合用,比例如何,又该如何提取才能无色无味。

  至于如何将这药用到安贵妃身上……

  这无疑是更难、更险的一步。

  需得等待时机,精心设计,确保万无一失,并且绝不能牵连到自己。

  但至少,她有了一个方向。

  接下来的两日,宁安澜表面上依旧兢兢业业地侍弄慈宁宫的花草。

  暗中却开始利用职务之便,小心翼翼地收集所需的几样不起眼的草叶和花瓣,并趁着无人时,在自己屋内偷偷试验调配比例。

  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经过连续几个夜晚偷偷摸摸的试验和调整,宁安澜终于在小瓷瓶里得到了几滴近乎无色无味,触感滑腻的透明液体。

  她小心地用指尖沾取少许,在自己手臂内侧试了试。

  不过半个时辰,那片皮肤便泛起一片细密的红疹,伴随着轻微的瘙痒,效果正如她所愿。

  药物已成,但最大的难题横亘在眼前,如何将这药下到安贵妃的饮食中?

  安贵妃圣宠正浓,安和宫规制极高,拥有独立的小厨房,一应饮食皆有专人负责,看守严密,外人根本难以靠近。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谈何容易?

  宁安澜正对着那小小的瓷瓶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各种可能的机会和途径。

  却都觉得风险极大,难以实施时,屋外再次响起了那个不算陌生的、清脆却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声音。

  “宁安澜姑娘可在?我们贵妃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是丹朱!

  安贵妃的心腹大宫女!

  宁安澜心中猛地一紧,迅速将瓷瓶藏入袖中暗袋,定了定神,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神色平静的丹朱。

  “丹朱姐姐。”宁安澜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惶恐,“不知贵妃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她试图探听一点口风。

  丹朱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嘴角带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娘**心思,岂是我们能揣度的?姑娘去了便知。”

  “请吧,莫让娘娘久等。”

  又是这般滴水不漏。

  宁安澜心下无奈,却也只得点头:“是,请姐姐带路。”

  跟在丹朱身后,宁安澜的心绪飞快转动。

  安贵妃再次突然召见,是为了什么?

  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还是又听到了什么风声?

  亦或是……单纯又想试探敲打她?

  虽然心中忐忑,但转念一想,这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

  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安和宫的核心区域,这不正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安和宫的布局、人员走动规律,或许也能找到一丝可乘之机。

  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一次去安和宫,她不仅要应对好安贵妃,更要探一探龙潭虎穴的底。

  宁安澜跟在丹朱身后,再次踏入安和宫那富丽堂皇却透着压抑的殿宇。

  心中正暗自思忖着此次安贵妃召见的意图,以及该如何趁机观察环境。

  却不料一进入正殿,便看到主位之下,竟还坐着一位身着锦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那少年生得眉目俊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颇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

  正捧着一盏茶,嘴角含笑着与上座的安贵妃说着什么。

  宁安澜的心猛地一沉!

  三皇子萧容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子嗣不丰,如今膝下仅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

  其中三皇子萧容珩因其生母早逝,自幼被记在中宫皇后名下抚养。

  虽非嫡出,却占了个“嫡子”的名分,加之性情“乖巧聪慧”,很得皇上几分喜爱,是朝野上下默认的、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之一。

  而宫中谁人不知,皇后与宠冠后宫的安贵妃势同水火,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连带着,三皇子与安贵妃的关系也极其微妙,表面客气,实则互不对付,暗地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今日,这三皇子怎么会纡尊降贵,出现在死对头的安和宫里?

  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宁安澜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安贵妃特意叫她过来,难道与三皇子有关?

  她不敢细想,迅速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跟着丹朱上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奴婢宁安澜,叩见贵妃娘娘,叩见三殿下。”

  她声音平稳恭顺,听不出一丝异样。

  安贵妃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娇笑着抬手:“起来吧。”

  她目光转向三皇子,语气亲昵得有些刻意,“容珩瞧瞧,这丫头是不是生得挺水灵?本宫瞧着就喜欢。”

  三皇子萧容珩放下茶盏,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宁安澜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其年龄不符的玩味和冰冷。

  “安娘**眼光自然是好的。”他声音清朗,语气乖巧,听起来毫无攻击性。

  但宁安澜却觉得那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扫过皮肤,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深知这位三皇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纯良。

  私下里,这位主子性格暴戾乖张,折磨起宫人来手段极其残忍。

  只是极其善于伪装,从未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