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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他撞见她手拿茶盏意欲泼人

  韩章想了想,斟酌道:“想娶姑**缘故太多了。阿芜姑娘生得貌美,家世又好,我娶姑娘也算得上是高攀,再则,此事是宋兄从中斡旋帮衬,韩某实在没有推拒的道理。”

  他未必没有起了攀附的心。

  何况是这样的大好姻缘送到他面前,与天上掉馅饼何异,他万万没有推拒的道理。

  云芜几乎一眼看穿,冷冷嘲讽,“是因为我姐夫的缘故吧?”

  韩章叫她如此挑明,尴尬摸摸鼻头道:“都有,都有……”

  倒是也坦荡。

  珠宝阁来往客多人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韩章本就是起了心要见云芜一面的,现下既是偶然遇见了,他索性邀姑娘去酒楼喝茶说话,点了几道姑娘爱吃的点心和花茶。

  趁着点心还没上的功夫,又自怀里递上一支玲珑白玉莲的簪子,送到云芜面前。

  韩章面上带着妥帖的笑,“也不知阿芜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方才在珠宝阁里头看见这支白玉簪子,瞧着很是衬姑娘,还望阿芜姑娘不嫌弃。”

  这支玲珑白玉莲簪是他亲自挑的。

  通体由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质地温润细腻,簪首是一朵盛放的重瓣莲花,纤薄如真。

  平心而论,韩章对待这门从天而降的婚事还是很郑重的。

  这样好的白玉簪子,他是花了心思且下了重本的。

  可惜云芜看也未看,直言道:“你不必讨好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语气里格外笃定。

  全然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

  韩章倒是也不恼,反而来问她,“那阿芜姑娘想要嫁给谁?宋兄吗?”

  他看见姑娘被说穿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心下了然。

  其实姑**心思并不难猜,早在上巳节那**便已隐约窥视到,如今不过是越发笃定罢了。

  “你知道还想要娶我?”

  “宋兄不会娶姑娘。”

  韩章这话说得胸有成竹。

  他还循循善诱引导她,“既然阿芜姑娘想嫁的人嫁不了,那嫁谁不是嫁。韩某虽位卑言微,但却敢以性命作保,成亲以后定好好待姑娘,如有违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阿芜姑娘尽可安心。”

  他其实算得上是良配。

  性子和软好说话,知世故且入世故,这样八面玲珑,纵使没有显著功绩,往后在朝堂上定有他一番天地。

  无论谁家的姑娘,嫁给他往后日子都不会难过。

  可是面前的姑娘半点没有动心,她只听见韩章那句“宋兄不会娶姑娘”的话,眉眼隐蹙,咬着唇壁出声,“你就这般笃定他不会娶我?”

  韩章也皱眉,提醒她,“阿芜姑娘,宋兄和你姐姐姜二姑娘是指腹为婚的亲事。”

  “那又如何?”

  谁说指腹为婚的亲事就不能更改了。

  她一门心思横冲直撞,势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韩章心下摇摇头,到底不忍见她撞南墙,好心来劝,“阿芜姑娘,莫说此亲事乃是先太后赐婚,不可更改。便是能更改,依宋兄的性子,他也万万没有可能会娶你。”

  了解宋庭樾的人都知道。

  他清正冷峻,克己复礼,是绝做不出舍弃相伴长大的未婚妻这样薄情寡性的事来的。

  何况她本还是他的未来妻妹,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旁人或许会做。

  但他宋庭樾绝不会。

  是以韩章从未想过姑娘爱慕宋庭樾有什么要紧,他如此耀眼出挑,姑娘一时误入歧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总归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想着,等成亲之后,她自会知晓自己的好,到时再慢慢引回正道便是。

  却未料姑娘这样固执,听了他劝诫的话却是恼羞成怒,“他会不会娶我是我的事,但是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你。”

  她起身要走。

  正逢伙计此时端着糕点茶水过来。

  是一碟顶皮酥果馅饼儿,还有搽穰卷儿,并着一小碟裹馅凉糕,都是小姑娘时兴爱吃的甜食。

  里头还有一盏姑娘点的木樨花茶,茶汤温润,扑鼻甜香。

  只是那本该入口饮用的木樨花茶此时却叫云芜拿在手里。

  那一盏本是该对着韩章面上去的,她性子蛮横不讲理,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足为奇,只是待要泼过去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往楼下扫了一眼,正对上郎君抬眸看过来的眼。

  他只是从茶楼底下偶然经过,鬼使神差般,竟抬眼往楼上看过去。

  这一看,便瞧见姑娘手拿茶盏欲要泼人。

  云芜到底还是怵他的。

  也记着先前被他抓去给韩章道歉的糗事,不敢在他面前如此任性妄为。

  只是到底气不过。

  于是那盏木樨花茶改为了对着韩章身上去。

  韩章一时不察,被花茶浇了个满怀,好在茶汤不烫,只是湿透了衣衫,形容狼狈。

  姑娘气鼓鼓扔下茶盏,转身自顾自下楼去。

  自然在楼下会遇见驻足的郎君。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她便咬牙“哼”一声,怒瞪他一眼,带着豆蔻径直离开。

  跟在她后面走下来的是韩章。

  他看见宋庭樾,抖了抖身上叫茶水湿透的衣衫给他瞧,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来,“宋兄你看……”

  宋庭樾看着,面色冷凝。

  韩章近日出门颇为不顺,不是无意叫担着潲水的挑夫撞到,染得一身酸臭味。便是下雨出门,身边一个急匆匆赶着收摊的摊贩从他身边过,将他撑着的油纸伞撞去地上。

  适逢大雨倾盆而下,自然而然叫这雨水淋了个通透。

  这样的事不过微末小事,韩章一介户部官员,总不至于拿这样的事来为难百姓,何况那挑夫和摊贩都连声道歉,挑不出丝毫差错来。

  韩章只能自认倒霉。

  那挑夫和摊贩自有姑娘取了身上的首饰抵钱给报酬。

  倒霉的韩章却是湿漉漉去户部上值,他还有心,换衣衫前刻意去值房不经意在宋庭樾面前晃一圈。

  他什么也不必说。

  自有郎君看了他叫雨淋湿的衣衫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