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盖过滨城的天际线。
宋清影跟着张聿铖走进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小巷。
脚下的青石板被雪水浸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灯笼暖黄的光。
巷子尽头的“云栖阁”藏在爬满常春藤的院墙后，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兽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张聿铖推开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怕惊扰了这巷子里的静谧。
“这里的主厨师从米其林三星，最擅长把寻常食材做出新意。”张聿铖侧身让她先进，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袖口，带起一阵微麻的痒。
宋清影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院内的景致。
假山流水旁立着株老梅，枝头缀着鼓鼓的花苞，冷香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漫过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些。
刚走到回廊拐角，手机突然在大衣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好好”两个字，宋清影的心莫名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廊下的石凳旁接起。
“姐！”宋奕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里隐约能听到瓷器碰撞的脆响，“我知道来提亲的是谁家了！”
宋清影握着手机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抵在冰冷的石桌上：“谁？”
“韩家！就是那个做衣服的韩家！”宋奕好的声音拔高了些，“爸妈刚才在书房谈了好久，我偷偷听了一耳朵。”
“韩家”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宋清影的太阳穴。
她眼前倏地一黑，耳边的风声、远处的车鸣都模糊起来，只剩下宋奕好还在絮絮叨叨的声音。
“韩家说了，只要你肯退圈回家，他们马上就能订婚。他们还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做演员，虽然看着光鲜，终究不是正经归宿，能嫁进韩家才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宋清影望着廊外飘落的雪粒。
她原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
她在宋家活了十八多年，像株见不得光的菟丝子，靠着他们施舍的屋檐勉强生长。
如今他们要把她连根拔起，移栽到韩家那座看似华丽的牢笼里，用她的人生，去填补宋家日渐空落的门楣。
“姐？你在听吗？”宋奕好的声音带着点不安，“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清影深吸一口气，雪粒钻进鼻腔，冻得她眼眶发酸：“我知道了。”
“那你……”
“我还有事，先挂了。”宋清影没等她说完就掐断通话，指尖在屏幕上按了许久，才把手机塞回口袋。
石桌上的雪积了薄薄一层，她的掌纹印在上面，像幅看不清脉络的地图。
“怎么了？”
张聿铖不知何时站在廊口，深色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手里还提着给她带的披肩，羊绒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没事。”宋清影站起身，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声音有点发紧，“就是家里的一点小事。你先进去等我，我马上来。”
张聿铖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角停了两秒，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等你。”
他转身走进回廊深处，背影挺拔得像株松，雪松味的气息却在空气里留了很久，像层薄薄的暖毯，轻轻裹住她发僵的四肢。
宋清影在石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指尖冻得发疼，才缓缓站起身。
路过那株老梅时，她抬手碰了碰花苞。
雅间的门是梨花木做的，上面雕着缠枝莲纹。
宋清影推开门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混着餐桌上松茸汤的香气，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张聿铖正坐在窗边看菜单。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来了。”
宋清影在他对面坐下，桌布是暗纹的丝绒，指尖划上去有种细腻的阻力。
服务生适时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两人，还有墙上那座老式挂钟，滴答声敲得人心头发紧。
“看看想吃什么。”张聿铖把菜单推过来，指尖在那页顿了顿，“这个不错。”
宋清影低下头，菜单上的字迹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影。
“怎么不吃？”张聿铖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已经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汤快凉了。”
宋清影拿起勺子，松茸的鲜味在舌尖散开，却没让她暖和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张聿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站在宋文面前的人是他，那个一向自诩公正的父亲，还会说出“最好的安排”这种话吗？
“你在想什么？”张聿铖放下刀叉，餐巾擦了擦嘴角，“从刚才进来就心不在焉。”
宋清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孩子。
她攥紧手里的勺子，瓷柄的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却奇异地给了她一股莫名的勇气。
“张聿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挂钟的滴答声变得格外响亮，敲得她耳膜生疼。
张聿铖明显愣住了，握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墨黑的眼眸里写满了错愕。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宋清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像被泼了滚烫的水。
她慌忙低下头，手指在桌布上胡乱划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我家里……”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韩峥找到我家，想让我们联姻，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个挡箭牌，一个能让宋文和闫卉茹放弃这个念头的理由。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能感觉到张聿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带着疑惑，或许还有她不敢深究的失望。
宋清影跟着张聿铖走进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小巷。
脚下的青石板被雪水浸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灯笼暖黄的光。
巷子尽头的“云栖阁”藏在爬满常春藤的院墙后，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兽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张聿铖推开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怕惊扰了这巷子里的静谧。
“这里的主厨师从米其林三星，最擅长把寻常食材做出新意。”张聿铖侧身让她先进，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袖口，带起一阵微麻的痒。
宋清影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院内的景致。
假山流水旁立着株老梅，枝头缀着鼓鼓的花苞，冷香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漫过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些。
刚走到回廊拐角，手机突然在大衣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好好”两个字，宋清影的心莫名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廊下的石凳旁接起。
“姐！”宋奕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里隐约能听到瓷器碰撞的脆响，“我知道来提亲的是谁家了！”
宋清影握着手机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抵在冰冷的石桌上：“谁？”
“韩家！就是那个做衣服的韩家！”宋奕好的声音拔高了些，“爸妈刚才在书房谈了好久，我偷偷听了一耳朵。”
“韩家”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宋清影的太阳穴。
她眼前倏地一黑，耳边的风声、远处的车鸣都模糊起来，只剩下宋奕好还在絮絮叨叨的声音。
“韩家说了，只要你肯退圈回家，他们马上就能订婚。他们还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做演员，虽然看着光鲜，终究不是正经归宿，能嫁进韩家才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宋清影望着廊外飘落的雪粒。
她原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
她在宋家活了十八多年，像株见不得光的菟丝子，靠着他们施舍的屋檐勉强生长。
如今他们要把她连根拔起，移栽到韩家那座看似华丽的牢笼里，用她的人生，去填补宋家日渐空落的门楣。
“姐？你在听吗？”宋奕好的声音带着点不安，“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清影深吸一口气，雪粒钻进鼻腔，冻得她眼眶发酸：“我知道了。”
“那你……”
“我还有事，先挂了。”宋清影没等她说完就掐断通话，指尖在屏幕上按了许久，才把手机塞回口袋。
石桌上的雪积了薄薄一层，她的掌纹印在上面，像幅看不清脉络的地图。
“怎么了？”
张聿铖不知何时站在廊口，深色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手里还提着给她带的披肩，羊绒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没事。”宋清影站起身，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声音有点发紧，“就是家里的一点小事。你先进去等我，我马上来。”
张聿铖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角停了两秒，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等你。”
他转身走进回廊深处，背影挺拔得像株松，雪松味的气息却在空气里留了很久，像层薄薄的暖毯，轻轻裹住她发僵的四肢。
宋清影在石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指尖冻得发疼，才缓缓站起身。
路过那株老梅时，她抬手碰了碰花苞。
雅间的门是梨花木做的，上面雕着缠枝莲纹。
宋清影推开门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混着餐桌上松茸汤的香气，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张聿铖正坐在窗边看菜单。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来了。”
宋清影在他对面坐下，桌布是暗纹的丝绒，指尖划上去有种细腻的阻力。
服务生适时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两人，还有墙上那座老式挂钟，滴答声敲得人心头发紧。
“看看想吃什么。”张聿铖把菜单推过来，指尖在那页顿了顿，“这个不错。”
宋清影低下头，菜单上的字迹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影。
“怎么不吃？”张聿铖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已经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汤快凉了。”
宋清影拿起勺子，松茸的鲜味在舌尖散开，却没让她暖和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张聿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站在宋文面前的人是他，那个一向自诩公正的父亲，还会说出“最好的安排”这种话吗？
“你在想什么？”张聿铖放下刀叉，餐巾擦了擦嘴角，“从刚才进来就心不在焉。”
宋清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孩子。
她攥紧手里的勺子，瓷柄的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却奇异地给了她一股莫名的勇气。
“张聿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挂钟的滴答声变得格外响亮，敲得她耳膜生疼。
张聿铖明显愣住了，握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墨黑的眼眸里写满了错愕。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宋清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像被泼了滚烫的水。
她慌忙低下头，手指在桌布上胡乱划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我家里……”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韩峥找到我家，想让我们联姻，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个挡箭牌，一个能让宋文和闫卉茹放弃这个念头的理由。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能感觉到张聿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带着疑惑，或许还有她不敢深究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