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声话落下,竟是听得在场齐齐一声松口气的声音。

  咧开的嘴角不由向下一撇朱高燧朝着一旁仍摁着小男孩儿的两名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开。

  “娘!!!”

  一被松开,已经哭成个泪人儿的小男孩就像归巢的乳燕一般叫喊着扑进了自己母亲的怀中。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朱高燧却是阴阳怪气的啧啧有声。

  “啧啧啧,看看,你们看看这是多么的儿母情深啊,我都要哭了。”

  充分的满足了心中恶趣味之后,朱高燧这才看向了美妇人。

  “好了咱们还忙着呢,妇人说说吧,你家老爷把钱都藏哪儿了?”

  “因皇城戒备森严,我家老爷把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外城的一栋小院地窖里。”

  回头忘了一眼一直站在原地的**壹,终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朱高燧这才走了过去。

  “如何陆公公,咱们是先去啊,还是接着下一家?”

  俊美的脸上面目表情,**壹目不转睛的回答。

  “这处浪费的时间已经不少了,为防有变自当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心情大好,与对方想到了一块的朱高燧此时表现的十分爽快。

  “好嘞,来几个人把这一家子都给我看好了,其他人跟我走!”

  ……

  半个时辰之后,顺利得到另外一个官员藏匿银两地点的朱高燧二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陆公公,你说咱们今天干这事儿以后不会生儿子没**儿吧?”

  再次感觉自己有被冒犯的**壹如今心情大好之下也没有跟他多计较。

  “高燧殿下说笑了,这两家皆是靠着贪污国家钱粮过上了现在锦衣玉食的日子。”

  “他们身上穿的,身下住的,哪怕是吃下的米粮也都沾着我大岷百姓的血。”

  “莫说是他们了,就连你我……也不都是百姓用命供着的?”

  被这些话听得一愣,朱高燧原本平静的双眼之中却是染上了一抹复杂。

  “公公如此年轻,竟能看的如此透彻,真是让高燧不由的佩服了几分。”

  **壹只是轻笑。

  “道经里说,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若是要替他们喊冤,那被我们吃掉的牛羊鸡鸭谁来帮他们说话?”

  “享受了就得有这个觉悟不是,只吃好穿好却不用承担风险这样的好事,我想这世上还是没有的。”

  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朱高燧也是不由感慨。

  “是啊,谁说不是呢,似你我这等衣着光鲜的,要是哪天倒了血霉横死荒野,那也只能骂一句命不好罢了。”

  ……

  然而就在这两人一边等着手下甲士将银钱带来,一边闲聊的时候。

  阎府中……

  一大群官员正个个面色阴沉的坐在正堂之中,皆都是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穿着一身锦衣头戴四方帽的一个中年人快步推门走了进来。

  赫然就是阎府大管家,阎季。

  面色有些难看的阎季快步的走到阎宫傅身边作势就要跟自家老爷说些什么。

  眉头一皱,阎宫傅苍老的声音响起。

  “没看到这么多大人都在场吗,有什么话说就是了,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瞬间惶恐,连忙退到堂中,拱手行礼的阎季弯腰做了一个四方揖。

  “禀老爷,各位大人,小的刚刚得到消息,燕王三子朱高燧在刚才将户部左右侍郎的家都给抄了。”

  这话一出就好像是一个深水炸弹一般,在场绝大部分官员的脸色一下就黑成了锅底。

  其中最为不堪的当然是户部尚书蒋行舟,乍听闻自己的两个手下就这么死了,身为户部头把交椅的他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微微闭上的双眼睁开一条缝,此时已经七十五岁高龄并且足足在相位上呆了四十多年,送走了两位先帝的他养气功夫可谓是到如火纯情。

  “安静!”

  原本因为这个消息而乱糟糟的大堂瞬间一静,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又听见阎宫傅开口说话。

  “阎季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带人抄家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啊。”

  “是,老爷。”

  再次行礼,阎季这才将朱高燧当街杀官,入宫面圣,领军出宫,带人抄家的整个过程都给说了一遍。

  越听越心惊的在座官员们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放肆,这姓朱的怎如此大胆,难道……难道他还想挟天子不成!!!”

  礼部尚书许节当即坐不住了,愤怒的一拍桌面,瞬间须发皆张的他怒骂着。

  “许大人所言极是,这些个藩王勋贵简直是无法无天,全然仗着自己手里有兵,竟是如此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刑部尚书蔡段鹏也是忍不住附和。

  等着这两位大人都撒完了气之后,其他官员这才忧心忡忡的看向了坐在首位之上的阎宫傅。

  “阎相,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啊!”

  与周围官员们的情绪不同,这时的阎宫傅却先缓缓的拿起了手边冒着热气的茶盏抿了一口。

  “看来,咱们这位小皇帝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啊。”

  完全答非所问的一句,直接就把在场的诸公给搞蒙了。

  “不是阎相,咱们问你燕王呢,你扯陛下干什么?”

  心中冒出同样的疑问,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无一人敢将这话说出口。

  足足安静了十息之后,户部尚书许节这才面色有些怪异的率先问出了口。

  “阎相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跟陛下有何关系?”

  眼皮抬都不抬的扫了对方一眼,阎宫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朝堂之上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一个登临大位的皇帝要如何跟我们夺权?”

  “领兵入京的藩王就是一把好刀……”

  再次沉默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的诸公也是瞬间回神。

  “阎相的意思是那燕王朱棣乃是陛下下的旨意?”

  再次开口,但是很快许节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就算是他下的旨意,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胡蛮会兵犯边而且兵临皇城呢,莫非他还真是天子,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话刚出口,就连自己也觉得荒唐的许节脸上的苦笑越来越深。

  然而当他再次抬头对上阎宫傅那双眼睛的瞬间,却是忽的收起了笑容。

  “你等怎知陛下不会未卜先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