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老三你这肥猪,这是什么怪味啊!!”疤面汉,哦不,如今得叫他独臂疤了,刚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断臂处的血,结果忽地就被一股如潮水般汹涌的尸苔油给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这尸苔油不仅黏糊得像鼻涕,还冰冷得似寒霜,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是万年棺材板子沤烂后再发酵所产生的恶臭,仿佛能直接穿透人的天灵盖,熏得独臂疤差点把隔夜吐出来的东西又给硬生生咽回去,他那只独眼也像死鱼般翻白了起来。

  而胡老三此时也无暇顾及哀嚎他那“老祖宗的夜壶”了,毕竟那夜壶此刻已化为一个冒着青烟的黑窟窿底儿,正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他脚边不停地打转呢。

  胡老三那原本就圆滚滚的胖脸,此刻因为被尸苔油腐蚀而变得惨不忍睹,红一块紫一块的,就像一个被摔烂的西红柿,而且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他痛苦不堪地用手背不断地去磨蹭自己的脸颊,试图缓解那蚀骨的痛楚,同时嘴里还带着哭腔,哀嚎着:“老大啊!我真的不知道这陈年老油遇到大杂烩竟然会突然喷发啊!哎呦喂,我的脸啊……”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这笑声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就如同一个被刺破的气球一般,虽然短暂而急促,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独臂疤和胡老三像是被惊扰的野兽一样,浑身一颤,然后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言身上。只见苏言正倚靠在岩壁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纸糊一般,毫无血色,额头上的冷汗与暗红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仿佛他整个人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了身体。

  然而,让人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尽管苏言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的嘴角却依然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抽搐的笑容。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缓缓地指向胡老三,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抱……抱歉……我……我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哈……你这张脸……就好像是掉进了麻辣牛油锅里,被涮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老肉片一样……”

  话音未落,苏言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猛地一软,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胡老三完全没有料到苏言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还在“滋啦”冒热气、油腻腻的脸颊,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胡老三仔细地琢磨着苏言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形容简直太贴切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独臂疤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哇塞。”他的下巴差点因为震惊而掉下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都啥时候了?!”独臂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他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指向苏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笑,你还笑!厉老、厉老,快趁他现在‘锅炉’要炸了,赶紧搞死他,把那骨片给我掏出来。”

  独臂疤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觉得苏言现在就像是一个即将报废的破铜烂铁,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的,仿佛全身的零件都在发出警报。刚才那一下,肯定是苏言最后的疯狂,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躺在地上的厉老头,此刻正像个孩子一般,开心地捧着一小块从地上抠起来的、沾着臭油的焦土。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举到眼前,对着阳光左瞧右瞧,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是因为太过兴奋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脸上、袍子上也都沾满了臭烘烘的油点子,但他却完全不在乎这些,仿佛那些油点子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嘴里还嘟囔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融……融了……木灵根被污染……金煞气裹了污油……血气躁动……死气缠绕……四种……不对,加上他自己的根基不稳……是五种。五种相冲的暴脾气玩意儿硬塞一条细管子……这哪是炉子……这比那煮粪的火云洞丹炉还厉害呐。啧啧,真好玩,真好玩啊!”

  随着他的话语,他那张原本就干巴巴的老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近乎癫狂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这奇妙现象的惊叹,又似乎包**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疯狂和得意。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苏言脊椎上那已经黯淡无光、但色泽混乱扭曲的金红“浑金符印”,嘴角咧开一个瘆人的笑纹:

  “妙啊,太妙了,小友,你这‘炸炉’…简直是集天地之糟粕、汇乾坤之歹运于一身,实乃老夫平生仅见,炸,必须得炸啊。老夫拼上这条老命也要看到你这锅‘麻辣牛油五毒汤’炸开的奇景啊!!”

  厉老头像是打了鸡血,双手猛地拍在焦土上,枯瘦的指尖深陷泥中,仅剩的那点枯藤灵力不要命似的灌注下去。不是攻击苏言,而是引动——引动之前被他藤杖打碎、散落在地底的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藤妖魔性残余!他要给苏言这个即将超载的“锅炉”再加一把阴火。

  “操!”苏言瞳孔一缩,骂都骂不利索了。这老疯子,他立刻感觉到脚下地面微微震颤,一股阴湿冰冷、带着刺骨麻痒的残余藤魔之力被强行抽起,丝丝缕缕地顺着脚底板往上钻。它们的目标直指他脊椎那个要命的“堵塞点”,像是闻着味儿要去凑热闹的食腐虫!

  身体里立刻奏响冰与火之歌——冰冷的藤魔残息刺激得腰椎妖符残余的凶煞再次不满地嘶吼,试图吞噬这点劣质的“同类”;同时体内本就混乱暴走的能量再次被惊动,像一群困在狭窄牢房里打架的醉汉,更加剧烈地冲撞起来。

  “呃啊——”苏言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脊椎那个堵死的地方传来剧烈的膨胀感,像是有人拿着打气筒往他骨头缝里疯狂打气,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眼前闪过雪花点,耳膜嗡嗡作响。

  那边,胡老三听到厉老头喊“炸炉”、“奇观”,再看看苏言现在脸比鬼白、浑身打摆子、身体里好像开了个**乱叫演唱会的惨样,心里那点怒火“噌”地就变成了实质的恐惧。

  “妈呀,老疯子玩真的啊。”胡老三手脚并用就往坑边滚。那玩意儿真要炸了,自己这身肥油怕不是要直接炼成灯油?“老大,快跑啊!老厉头真把这‘人肉**包’点了!”

  独臂疤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厉老头那张狂热扭曲的老脸,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想要逃跑,可是他只剩下一条胳膊,而且还受了伤,这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无比,根本无法逃脱厉老头的追捕。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厉老头身上移开,落在了苏言抽搐的身体上。苏言的样子异常可怕,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控制。独臂疤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从他的天灵盖一直窜到了脚底板,让他的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些宗门长老们练功出错的恐怖传说。那些长老们在练功时突然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最终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一地红白相间的碎渣。这样的场景在独臂疤的眼前不断闪现,让他的恐惧愈发强烈。

  “厉老,住手啊!!骨片我不要了,命更重要啊!!!”独臂疤心急如焚,他用那已经嘶哑的破锣嗓子拼命地嘶吼着,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劈叉了。

  但是已经晚了……

  厉老头已经完全陷入对“爆炸艺术”的狂热追求中,他干瘪的十指狠狠抠进泥土:“给老夫——燃!”

  一股更猛烈的阴寒藤息从地底窜出,苏言脚下的焦土甚至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黑霜。

  “完了…”苏言眼前彻底一黑。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变**形烟花炸成满天星的时候——

  噗——

  一声沉闷却异常响亮、尾音悠长的…屁声?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那屁声,带着一股奇特的、难以言喻的味道,似乎混杂着一丝尸苔油的千年腐臭,一丝藤妖死后的植物霉烂气,甚至还带着点…刚吞了藤妖玉髓没消化完的木头发酵味?

  它成功打断了厉老头灌注灵力的动作,老头枯爪僵在半空,脸上的狂热定格成了错愕的呆滞。

  它让正连滚带爬逃命的胡老三一个趔趄,“吧唧”摔了个狗啃泥,胖脸直接拍在油腻腻的地面上,茫然地抬起头。

  它让绝望嘶吼的独臂疤独眼圆睁,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外魔音。

  就连苏言自己,也被这突然其来的“身体反应”给弄懵了。那极致的膨胀感在放出这股污浊之气后,竟然…奇迹般地舒缓了一丁点?堵塞的经脉,好像…暂时性地通了那么一丝丝缝儿?虽然只是放了点废气…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还插着岩锥的小腹位置。嗯…刚才那一阵猛烈痉挛,好像把挤压在体内的一点点“废气”给挤出来了?

  坑底,短暂的、连空气都凝固的沉默后。

  厉老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他颤抖着手指指向苏言,那表情像是世界观被强行塞进了一坨猪粪然后搅碎了:

  “泄…泄气了??我的五行暴乱大**包…他**就放了个屁???”他喉咙里咯咯作响,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刚才还狂热的眼神瞬间灰败下去,充满了被生活欺骗后的巨大失望和悲愤。

  胡老三趴在地上,脸还贴着臭油泥,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滴个亲娘唉…这味儿比刚才的尸油还劲爆…又麻又辣还带点发霉…真成牛油锅了?”他是真崩溃了,这都什么神仙对手?打架打着打着放个生化毒气弹?!这还讲不讲点江湖规矩了。

  独臂疤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他那只独眼也失去了神采,茫然地仰望着坑口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嘴里喃喃自语着,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在睡梦中说梦话:

  “玉米棒子……夜壶……麻辣老肉片……现在又……又来个放屁的……炸炉……呵呵……放屁的……炸炉……疯子……都**是疯子……”

  此时此刻,这三位原本声名赫赫的(也许吧)劫道组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受到了一场毁灭性的、带着些许油腻和恶臭味道的降维打击。他们觉得这个坑简直就是他们职业生涯的耻辱,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人生道路上最倒霉、最晦气的污点!

  苏言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排气”而暂时得到缓解,但下一秒随时都可能如狂风暴雨般卷土重来的致命膨胀感,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他看着坑底那三个面容扭曲、精神恍惚的对手,无奈地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咳咳……那个……”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身体偶尔也需要一些方式来排解一下嘛……所以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沉默片刻后,他似乎鼓起了勇气,再次开口,这次的语气显得格外真诚:“真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一下,我也不是故意的啦。”说完,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另一个请求:“还有啊,就是关于那个‘麻辣牛油锅’……我真的不想再吃了。”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仿佛那锅麻辣牛油锅给他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