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师 第79章 她喜欢雄鹰般的男人

小说:镇妖师 作者:北雁飞 更新时间:2025-11-10 08:14:14 源网站:2k小说网
  M兰榭坊坐落在江宁城喧闹的街市。

  夜色渐沉,坊内盏盏红灯笼次第高悬,远远望去,宛如夜空中浮动的点点繁星与皓月,融融光华汇成一片璀璨的海。

  陈见波与罗安穿行在初夏微凉的晚风里。

  陈见波眯缝着眼,脸上堆着笑,侧头问道:“小子,你这是打算往簌雪苑去?”

  簌雪苑,乃是榴花姑**香闺。

  自打这位年方二八的小花魁首肯待客,她那院门前便再没冷清过。

  单是“打茶围”这一项的热闹与流水,竟已压过了花魁之首花蕊夫人的“花蕊苑”。

  风月场中,新蕊初绽,总是格外引人趋之若鹜。

  “不错,”罗安应了一声,带着几分探究问道,“不知这位榴花小姐,有何留客的规矩?”

  花魁娘子们并非全然不接恩客,只是各有各的门槛。

  前些时的玲珑姑娘,偏爱诗词歌赋,若能在打茶围时作出令她青眼的词句,方有机会成为入幕之宾。

  后来虽经历了李凌峰那档子事,门前非但未冷,反更添了几分引人遐思的热闹,人心便是如此,前朝那位“曹公”的癖好,在哪个年月都不乏拥趸。

  李凌峰虽已作古,玲珑终究曾是他的人,这份隐秘的滋味,谁不想尝上一尝?

  至于花蕊夫人,她的规矩是酒。

  谁的品鉴功夫能入她法眼,令她称心,方有亲近之机。

  “榴花姑**规矩么…”陈见波摸着下巴,略作沉吟,“倒是不甚清楚。只听闻…似乎并无定规,全凭她自个儿的心意喜好。开苑至今,尚未留过一位客人,皆因登门的那些个,没一个能入她的眼。”

  罗安闻言,心下明了:这“无规矩”,反倒成了最大的规矩。

  好比佳人言“随你”,你若真个随意,她心中怕早已不悦。

  “头儿你呢?又去何处?”罗安转而问道。

  “自然是簌雪苑。”陈见波下巴一扬,眼中闪着几分看热闹的光,“眼下坊里谁不在猜,这位榴花小姐的‘头彩’,究竟会落在哪位豪客身上?”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一笑。

  入了兰榭坊,罗安爽快地付了缠头之资,二人便径直朝着簌雪苑去了。

  寻芳客的心思大抵如此,即便此行只为寻欢,也总想探一探那无人能折的新枝;纵然自己未必能成那摘花人,也想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拔得这头筹。

  ……

  簌雪苑内,梨花花期已过,满园栀子枝叶葳蕤,馥郁的甜香乘着夜风浮动,沁人心脾。

  打茶围的厅堂里已是喧声盈耳,热闹非凡,然而传闻中的主角榴花小姐却迟迟未曾露面。

  唯有几位姿容清丽的姑娘在席间献舞,间或陪着座中客人浅酌一杯。

  此刻,那掩映在花木丛中的红楼绣阁内,备受赞誉的榴花小姐正对镜理妆。

  她身旁站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兰榭坊的鸨母。

  “我的小姑奶奶,”鸨母摇着团扇,语气透着无奈,“你既点了头肯留客,好歹也得有个章法,由着性子来可不成?”

  兰榭坊自有兰榭坊的规矩。

  寻常鸨母并不强逼花魁们接客,反是处处迁就,可凡事也得有个度。

  榴花此前一直以清倌人自处,虽引得不少恩客追捧,然时日久了,只闻其香不得其味,众人的兴致难免消减。

  是以这开苑留客,乃是必经之路。

  鸨母也并非要她日日留客,奇货可居的道理她懂,若日日簪花,再美的花儿也失了新鲜。

  可这留客之道,贵在一个“稀”字,既不能多留,却也……万万不能一个不留。

  尤其是这开苑留客的当口,正是风头最劲、万众瞩目之时。

  按着常理,就该挑个合宜的恩客留下,也好让其他寻芳客看着念想,生出几分“我也有机会”的心思,那流水和人望才能长久。

  可谁曾想,这位小祖宗的心思,跟旁的姑娘全然不同。

  人家或爱才子华章,或喜品酒论道……偏生她独独一样——非俊俏郎君不待!

  这般下去,那些自认相貌平平的客人,岂不早**了心气?

  时日一长,门前车马稀了,这金字招牌也就黯淡了。

  是以这“规矩”至关紧要,它便是悬在众人眼前的一根胡萝卜,纵使一时够不着,也能引得驴儿心甘情愿地围着磨盘转,在迷蒙中望见一丝光亮和盼头。

  “世间如玉郎君那般多,怎地就不能分我一个?”榴花对镜抚着发髻,小嘴微撅,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与执拗。

  “毕竟是头一遭……女儿家心里,总盼着能留个……好看些的念想。”

  “念想?”鸨母摇扇的手顿了顿,眼皮一抬,话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敲打。

  “我的姑娘,你既已在这兰榭坊挂了牌,承了‘花魁’的名,还谈什么念想?这风月场里,念想最是奢侈,也最是虚妄。”

  榴花执簪的手猛地一僵,镜中那姣好的容颜瞬间失了血色。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低若蚊蚋:“我……我本也是官家小姐……若非父亲当年行差踏错……何至于……”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鸨母语气转淡,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漠然,“况且,比起那些命如飘萍的苦命女子,你已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非仗着这副好皮囊,这份从小养出来的官家气度,你真当自己还有挑拣的余地?”

  她站起身,团扇轻轻点了点梳妆台,语气陡然转硬,“榴花,往后你如何任性,我或可睁只眼闭只眼。但今夜,人——你必须留!再这般推三阻四,可别怪妈妈我不念往日的情分了。”

  这话冰冷如刀,直戳心窝。

  榴花身子一颤,猛地抬头望向鸨母,那双翦水秋瞳里瞬间盈满了水光,欲坠未坠,声音哽咽:……你……何苦把话说得这般绝情……”

  “小姑奶奶,我这也是为你好,让你早些看清这世道。”老鸨的语气软和下来,脸上堆起惯常的笑意,团扇轻摇,“听妈**话,去拾掇拾掇,选个差不多的,也省得日后受罪。”

  榴花没有应声,只是垂着头,默默收拾了妆奁,转身推门而出。

  那背影单薄而倔强,像一株被风雨压弯了腰却不肯折断的嫩竹。

  望着她消失在廊道尽头,老鸨唇边的笑意更深,眼底却是一片见惯不惊的淡漠。

  这样的姑娘,她年年岁岁不知见过多少。

  既然一脚踏进了这脂粉染就的销金窟,那些诗词歌赋堆砌的清高、才艺双绝赢来的美名,说到底,不过是楼里精心包装的手段,是给客人看的戏文。

  花魁娘子可以端着架子扮清冷,但心里若真存了那份自持的傲气,便是自寻烦恼了。

  ……

  罗安刚落座不久,周遭便投来数道热切的目光。

  莺莺燕燕们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更有胆大的姑娘凑近前来殷勤劝酒,纤纤玉指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衣袖、肩头。

  罗安不动声色地饮了两口杯中物,心底却浮起一丝荒谬:这架势,倒像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正暗自腹诽,忽听堂中喧哗声陡然升高,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高处——原来是那位传闻中的榴花小姐登场了。

  果如坊间所传,榴花正当二八年华,稚气未脱的面庞与那秾纤合度的身姿形成奇异的对比。

  罗安抬眼望去,心中暗忖:传言非虚。

  只见她身着月白色素雅对襟长衫,内里衬一条绣着清浅莲纹的褥裙。

  月色溶溶,勾勒出她纤细如柳的腰肢,而胸前的饱满轮廓在那莲蕊的掩映下,更添一分含蓄的惊心动魄。

  此刻,她拽着一匹鲜亮的红绫,自高处翩然滑落,衣袂飘飞,姿态轻盈如烟,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却又浑然天成的清雅。

  借着满堂灯火与天上清辉,罗安看清了那张小脸。

  是极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玲珑剔透,宛如精雕细琢。

  左眼眼角处,一点小小的泪痣悄然点缀,如同水墨画上不经意滴落的墨点,平添几分楚楚。

  面上妆容清淡,宛若出水芙蓉,可那身段里透出的青春丰腴,却在这清冷妆扮下,无声地撞击着观者的视线。

  待榴花足尖轻点,稳稳落于台心,那身清雅柔软的衣衫如水般垂落,服帖地勾勒出玲珑起伏的曲线。

  并无半分刻意**,然那含蓄的凹凸起伏,却在月白素缎与莲纹掩映下,引人生出无限遐思。

  罗安眼底那点因酒意生出的朦胧瞬间消散,精神为之一振。

  这身段……确是得天独厚,秾丽得有些惊心。

  单论容貌五官,她自然不及白瑞雪的明艳绝伦,也比不得楚晚棠的清冷孤绝。

  可她身上那份刻意营造的清雅气质,与她骨子里透出的、因青春丰腴而自然流泻的风情,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这种矛盾感,竟糅合出一种独属于她的、难以言喻的风韵。

  罗安也算见多识广,阅过不少表面端庄内里秾艳的“反差”景象,但此刻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活色生香、一举一动皆含章法的风韵,远胜那些死板的“图卷”所能企及。

  果然,风月场中的妙处,终究需得这般活色生香的专业人儿,方能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这位身姿丰腴的小花魁,眉宇间却笼着一层薄薄的愁绪。

  那双远山含黛的秀眉微微颦蹙,朱唇轻启似欲言又止,一双明澈的眸子带着探寻,缓缓扫视着台下攒动的人头。

  当那道略带忧思的目光流转至罗安这一席时,罗安清晰地捕捉到,那微蹙的眉尖,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柳叶,倏然舒展开来,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罗安。”同桌的陈见波端起酒杯,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的淡笑,低声对罗安道,“你瞧,她方才那一眼,分明是落在我身上。看来,这位小美人儿,也中意我这般魁伟雄健的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