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是嘛！”
秦有志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话匣子打开了。
“大哥接了个大单子！说是给镇远镖局的一个镖头打一把趁手的腰刀！
人家要求高，大哥说铺子里现有的铁料不够好，前儿个就出门，说是去北边寻一种什么……嗯……
反正是更好的铁料去了！估摸着这几两天就能回来了！”
他说着，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我大哥的手艺，那可是顶好的！连镖头都指名要他打家伙！”
原来是这样。
林知夏恍然。
难怪这些天不见他的身影。
但明白过来缘由，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点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失落……
她甩开这奇怪的念头，笑着对秦有志开口。
“那是好事啊，秦大哥手艺好，名声自然就传出去了。”
看着秦有志那眼巴巴又强忍着不说的小模样，林知夏心领神会，走到竹筛边，从那些熟柿子里，挑了三个塞到秦有志手里。
“来，尝尝鲜，这两个熟透了，甜得很，带回去和婶子他们一起吃。”
秦有志手里捧着那两个软乎乎的柿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刚才那点故作矜持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谢林姐姐！我娘肯定喜欢！我……我这就回去！”
他生怕柿子在自己手里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吃掉，捧着柿子，乐呵呵地跑了。
秦有志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没什么防备就将秦铮的去向都抖了出去。
秦铮的马蹄踏过春县巷口的青石板时，日头已斜斜挂在巷口老槐树上。
衣摆沾着一路尘土，他刚拐进熟悉的胡同，就见赵文启捧着个茶碗迎出来，袖口还沾着墨痕。
想来是正练字时听见动静，着急迎了出来。
“铮哥！可算盼着你了！”
赵文启伸手就去接他肩上的行囊，指尖触到粗布下的硬实。
赵文启三年前考中了秀才，是春县小有名气的读书人。
当初他和秦铮同在一个夫子手下求学念书，是好友也是同窗。
赵文启写出的文章比秦铮差了不少，平素有什么想不透的地方都会来问秦铮。
当初二人约了要一起入朝为官，当个好官，为百姓谋利。
但仅仅只过了一年的时间，秦铮家里出事了。
赵文启去考了也落榜了。
只不过赵文启家底殷实些，能供得起他继续念书，又继续考了一次才考中秀才。
考中秀才之后就换了个书院念书，回了春县。
他本来也是春县人，那时去京城也是为了求学。
“早听你托人问过叔父铺里的铁料，我前几日特意去说，他留了最好的一批，说等懂行的人来。”
赵文启说着就把他往院里让，石桌上早摆好了茶果点心。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叔父的铁匠铺离这不远，晚些再去也不迟。”
秦铮接过茶碗喝了两口，才笑道。
“还是文启兄心思细，我这次来确实急，铺里订刀的客人催得紧，没这种铁，打不出人家要的锋利劲儿。”
此时的秦铮身上倒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些凶悍。
“再吃些点心。”
赵文启将盘子都往秦铮那边推了推，示意他不用客气。
秦铮心中惦记着事，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赵文启见状，拉着他上了马车。
待到了铁匠铺，煤烟味混着铁腥气扑面而来。
赵叔父正光着膀子抡锤，见他们来便放下家伙，抓起搭在铁砧上的粗布擦手。
他只是看了一眼秦铮，就确定了秦铮的身份。
随手拿起一块铁料递过来，指节敲了敲。
“你摸摸这纹理，雪一样细，锻出来的刀能削断头发还不卷刃。
文启说你是实在人，又是为了正经活计，这十几斤，我只收个本钱，图个日后打交道痛快。”
秦铮指尖抚过铁料，凉意在掌心散开，心里踏实不少。
“成交！”
秦铮本就是个爽快性子，闻言验完货之后直接付了钱。
他把铁料仔细裹进粗布时，赵文启又在一旁开口劝。
“住两晚再走呗？咱哥俩好久没凑着喝两杯了，我还想跟你说说县里新添的书铺。”
秦铮却摇了摇头，指尖叩了叩包裹。
“不了，这铁料怕受潮，再说订刀的客人等着用，明日天不亮我坐早船回京城，赶早开工才稳妥。”
次日，秦铮背着沉甸甸的铁料登上客船时，春县还浸在晨雾里。
水路慢是慢些，却省了陆路颠簸。
而且钱也省下不少，骑马租一日的马钱都要一百文，坐船一日半到，也才十文。
秦铮怕铁料磕着碰着，一路都把包裹护在身前。
等船抵京城码头，他没回家，径直往铺子里去，推门时木门吱呀响，炉灰还带着昨夜的余温。
时辰太早，双胞胎学徒还没来。
秦铮取下铁料，往炉子靠近。
风箱被他拉得 “呼哧” 响，橙红的炉火很快**着铁块。
秦铮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梁上渗着汗，铁锤落下的节奏稳得像钟摆。
火星溅在他脚边的青砖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他却眼都不眨，只盯着铁砧上渐渐显形的刀身。
雪花铁在锤下慢慢舒展，纹理顺着刀刃流转，再过几日，这刀就能交到吴镖头手里。
而此时的吴镖头不在京城，而是在春县码头的一家酒楼里喝酒。
酒楼包间里的油灯光晃悠悠的，吴镖头敞着衣襟，腰间旧刀鞘磨得发亮，正举着酒碗往嘴里灌。
同桌的镖师们围着桌子，花生壳撒了一地，他喝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笑道。
“等回了京城，拿到秦铁匠那新刀，咱干活就利索了！”
有人凑过去问。
“吴哥，这次接的活到底啥来头？看你这几日乐的。”
吴镖头眯着眼，酒气喷在对方脸上，伸手比了个数，声音压得低。
“我接了个悬赏的单子，是姓林的员外给的，这数！要咱处理俩逃去京城的娘们，听说还是他原配和闺女呢！”
“他咋找咱们啊？”
问话的小镖师胆子小，杀人的事情还不敢干。
“又不是只找了咱们，找的人多了去了！他自己的人也没找到，谁找到就是谁的！而且……”
旁边的镖师闻言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递了个眼色。
吴镖头也醒过神，嘿嘿笑了两声，抓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
“喝酒喝酒！说这些干啥！”
“可不是嘛！”
秦有志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话匣子打开了。
“大哥接了个大单子！说是给镇远镖局的一个镖头打一把趁手的腰刀！
人家要求高，大哥说铺子里现有的铁料不够好，前儿个就出门，说是去北边寻一种什么……嗯……
反正是更好的铁料去了！估摸着这几两天就能回来了！”
他说着，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我大哥的手艺，那可是顶好的！连镖头都指名要他打家伙！”
原来是这样。
林知夏恍然。
难怪这些天不见他的身影。
但明白过来缘由，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点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失落……
她甩开这奇怪的念头，笑着对秦有志开口。
“那是好事啊，秦大哥手艺好，名声自然就传出去了。”
看着秦有志那眼巴巴又强忍着不说的小模样，林知夏心领神会，走到竹筛边，从那些熟柿子里，挑了三个塞到秦有志手里。
“来，尝尝鲜，这两个熟透了，甜得很，带回去和婶子他们一起吃。”
秦有志手里捧着那两个软乎乎的柿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刚才那点故作矜持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谢林姐姐！我娘肯定喜欢！我……我这就回去！”
他生怕柿子在自己手里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吃掉，捧着柿子，乐呵呵地跑了。
秦有志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没什么防备就将秦铮的去向都抖了出去。
秦铮的马蹄踏过春县巷口的青石板时，日头已斜斜挂在巷口老槐树上。
衣摆沾着一路尘土，他刚拐进熟悉的胡同，就见赵文启捧着个茶碗迎出来，袖口还沾着墨痕。
想来是正练字时听见动静，着急迎了出来。
“铮哥！可算盼着你了！”
赵文启伸手就去接他肩上的行囊，指尖触到粗布下的硬实。
赵文启三年前考中了秀才，是春县小有名气的读书人。
当初他和秦铮同在一个夫子手下求学念书，是好友也是同窗。
赵文启写出的文章比秦铮差了不少，平素有什么想不透的地方都会来问秦铮。
当初二人约了要一起入朝为官，当个好官，为百姓谋利。
但仅仅只过了一年的时间，秦铮家里出事了。
赵文启去考了也落榜了。
只不过赵文启家底殷实些，能供得起他继续念书，又继续考了一次才考中秀才。
考中秀才之后就换了个书院念书，回了春县。
他本来也是春县人，那时去京城也是为了求学。
“早听你托人问过叔父铺里的铁料，我前几日特意去说，他留了最好的一批，说等懂行的人来。”
赵文启说着就把他往院里让，石桌上早摆好了茶果点心。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叔父的铁匠铺离这不远，晚些再去也不迟。”
秦铮接过茶碗喝了两口，才笑道。
“还是文启兄心思细，我这次来确实急，铺里订刀的客人催得紧，没这种铁，打不出人家要的锋利劲儿。”
此时的秦铮身上倒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些凶悍。
“再吃些点心。”
赵文启将盘子都往秦铮那边推了推，示意他不用客气。
秦铮心中惦记着事，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赵文启见状，拉着他上了马车。
待到了铁匠铺，煤烟味混着铁腥气扑面而来。
赵叔父正光着膀子抡锤，见他们来便放下家伙，抓起搭在铁砧上的粗布擦手。
他只是看了一眼秦铮，就确定了秦铮的身份。
随手拿起一块铁料递过来，指节敲了敲。
“你摸摸这纹理，雪一样细，锻出来的刀能削断头发还不卷刃。
文启说你是实在人，又是为了正经活计，这十几斤，我只收个本钱，图个日后打交道痛快。”
秦铮指尖抚过铁料，凉意在掌心散开，心里踏实不少。
“成交！”
秦铮本就是个爽快性子，闻言验完货之后直接付了钱。
他把铁料仔细裹进粗布时，赵文启又在一旁开口劝。
“住两晚再走呗？咱哥俩好久没凑着喝两杯了，我还想跟你说说县里新添的书铺。”
秦铮却摇了摇头，指尖叩了叩包裹。
“不了，这铁料怕受潮，再说订刀的客人等着用，明日天不亮我坐早船回京城，赶早开工才稳妥。”
次日，秦铮背着沉甸甸的铁料登上客船时，春县还浸在晨雾里。
水路慢是慢些，却省了陆路颠簸。
而且钱也省下不少，骑马租一日的马钱都要一百文，坐船一日半到，也才十文。
秦铮怕铁料磕着碰着，一路都把包裹护在身前。
等船抵京城码头，他没回家，径直往铺子里去，推门时木门吱呀响，炉灰还带着昨夜的余温。
时辰太早，双胞胎学徒还没来。
秦铮取下铁料，往炉子靠近。
风箱被他拉得 “呼哧” 响，橙红的炉火很快**着铁块。
秦铮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梁上渗着汗，铁锤落下的节奏稳得像钟摆。
火星溅在他脚边的青砖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他却眼都不眨，只盯着铁砧上渐渐显形的刀身。
雪花铁在锤下慢慢舒展，纹理顺着刀刃流转，再过几日，这刀就能交到吴镖头手里。
而此时的吴镖头不在京城，而是在春县码头的一家酒楼里喝酒。
酒楼包间里的油灯光晃悠悠的，吴镖头敞着衣襟，腰间旧刀鞘磨得发亮，正举着酒碗往嘴里灌。
同桌的镖师们围着桌子，花生壳撒了一地，他喝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笑道。
“等回了京城，拿到秦铁匠那新刀，咱干活就利索了！”
有人凑过去问。
“吴哥，这次接的活到底啥来头？看你这几日乐的。”
吴镖头眯着眼，酒气喷在对方脸上，伸手比了个数，声音压得低。
“我接了个悬赏的单子，是姓林的员外给的，这数！要咱处理俩逃去京城的娘们，听说还是他原配和闺女呢！”
“他咋找咱们啊？”
问话的小镖师胆子小，杀人的事情还不敢干。
“又不是只找了咱们，找的人多了去了！他自己的人也没找到，谁找到就是谁的！而且……”
旁边的镖师闻言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递了个眼色。
吴镖头也醒过神，嘿嘿笑了两声，抓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
“喝酒喝酒！说这些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