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伴随着一声轻响。

  萧煜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视野中。

  数不清的百姓,手里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石块。

  都雨点般地砸向前方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

  “狗官!滚出来。”

  “史可信!你个生儿子没**的东西。”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冲进去,拆了你的刺史府。”

  萧煜心头一跳。

  这是……暴动?

  他在凉州待了这些时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百姓们发这么大的火。

  这史可信,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收!”

  萧煜心念一动,退出了视野共享。

  他猛地勒住马缰,乌骓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全军听令!”

  萧煜抽出腰间横刀,刀锋直指城中心方向。

  “目标刺史府!”

  “全速前进!”

  “驾!”

  ……

  与此同时。

  刺史府大堂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史可信头上的乌纱帽都歪了,满脑门子都是冷汗。

  他在大堂里来回踱步,急得直搓手。

  “反了,都反了!”

  “这帮刁民,他们怎么敢围攻官府?”

  “他们还要不要命了?”

  “啪!”

  一旁的太师椅上。

  别驾叔孙言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指着史可信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长史大人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摆官威?”

  “外面那可是几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叔孙言站起身,几步走到史可信面前。

  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他脸上。

  “你说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

  “女子未满十八岁不得嫁人?”

  “这种缺德带冒烟的政令,你也敢往外发?”

  这年头,女子十二三岁嫁人那是常态。

  到了十八岁还没嫁出去,那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全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这一道政令下去,等于绝了凉州城一大半人家的姻缘。

  百姓们能不急眼吗?

  史可信被骂得一脸委屈。

  他摊开双手,苦着脸说道:“我的叔孙别驾啊,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发这种政令啊!”

  “这……这不是殿下的意思吗?”

  “殿下?”

  叔孙言一愣,随即眼珠子瞪得溜圆。

  “凉王殿下?”

  “他喝假酒了?”

  史可信吓得连忙去捂他的嘴。

  “哎哟,我的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

  “殿下带兵出城剿匪了,还没回来。”

  “咱们衙门里这就百十号衙役,根本挡不住外面那些红了眼的刁民啊!”

  就在这时。

  外面的大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吓得俩人都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紧接着,衙役们惊恐的喊声传了进来。

  “长史,不好了!”

  “他们……他们开始撞门了!”

  “门快顶不住了!”

  史可信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快!快去请狄将军!”

  “现在城里,只有他能救咱们了!”

  叔孙言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后堂跑。

  “我去后门看看,能不能派人冲出去报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趴在墙头观察情况的衙役,忽然兴奋地大喊起来。

  “回来了!”

  “长史,殿下回来了!”

  “是王府亲军的旗帜!”

  史可信闻言,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喜极而泣。

  “救星来了!”

  “快!快开门!迎接殿下!”

  ……

  刺史府外的大街上。

  此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数万百姓聚集在这里,群情激奋。

  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解。

  “让开!”

  一声如炸雷般的爆喝,陡然在人群后方炸响。

  百姓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百名黑甲骑兵,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王府亲军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张猛扯着嗓子又是一声吼。

  百姓们看到那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凉”字大旗,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凉王来了!

  那个杀伐果断,连世家都敢收拾的凉王来了!

  人群好似潮水般,自动向两旁分开。

  让出了一条通往刺史府大门的通道。

  萧煜骑着乌骓马,面沉如水,缓缓穿过人群。

  他目光扫过两旁的百姓。

  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愤怒,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敬畏,还有一点……期盼。

  “吁!”

  萧煜在大门口勒住战马。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围的百姓。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本王,你们为何要围攻官府?”

  “是想造反吗?”

  最后那一句话,萧煜加重了语气。

  最前面的几个老者闻言,直接跪了下去。

  紧接着,数万百姓,跟着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王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草民冤枉啊!”

  “王爷,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就是想要个说法啊!”

  百姓们七嘴八舌,哭喊声响成一片。

  萧煜眉头紧皱。

  他手中的马鞭,指了指最前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你来说。”

  那老者颤巍巍地抬起头,老泪纵横。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告示,双手高举过头顶。

  “王爷!”

  “草民的闺女,今年刚满十三。”

  “本来定好了明日出嫁,喜帖都发出去了,酒席也备好了。”

  “可昨天……昨天衙门突然贴出这张告示。”

  “说……说女子未满十八岁,不得嫁人。”

  “若是违令,就要抓去坐牢,还要罚银百两。”

  老者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

  额头都磕出了血。

  “王爷啊!这哪有十八岁还不嫁人的道理啊?”

  “这不是要让我闺女,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求王爷开恩,让刺史府收回成命吧!”

  随着老者的哭诉,周围的百姓也再次激动起来。

  “是啊王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哪有官府管人家闺女什么时候嫁人的?”

  “这就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萧煜听着这些话,脸色越来越黑。

  他什么时候,下过这种混账命令?

  十八岁才能结婚?

  哦,想起来了,是上次小福子给他安排小姑**时候。

  他亲自让小福子给史可信传信的。

  就在这时,刺史府的门打开,史可信与叔孙言都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