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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屿倚在窗台上,并未注意到沈余欢的眼神,只是望着姜峰,眉梢轻挑:“这不就跟上厕所一样平常?你会因为上厕所这事而羞耻吗?”

  “太对了!”陆叶凝难得跟谢屿站到同一边,瞪了姜峰一眼:“月经这种东西每个女生都会来啊,你妈也会!”

  她顿了顿,斜睨姜峰一眼,又补上一句:“除非你没妈。”

  这攻击力简直强的简直没边,姜峰无奈摊手:“我这不是怕尴尬吗?”

  陆叶凝狠狠切了一声:“有什么好尴尬的?拒绝月经羞耻懂不懂?最烦你们这些男的拿月经笑话人,再哔哔赖赖,小心我把卫生巾拍你脸上!”

  姜峰被她的彪悍吓的缩了缩脑袋:“得,惹不起,惹不起……”

  陆叶凝是打心眼里觉得月经这事没什么好羞耻的,因此当沈余欢暗示她的时候,她才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此时看姜峰举手投降,陆叶凝得意的扬起脑袋,甚至堂而皇之宣布:“我告诉你们,我下周四来月经,那个时候都别惹我,不然有你们好看!”

  说完,她把头一甩,潇洒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要吃雪糕的自己跟本小姐过来!”

  姜峰跟于以寒前后脚跟了出去,唯独谢屿没有动。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喧闹的音乐室瞬间沉寂下来。

  空气里只剩下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沈余欢望着陆叶凝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

  听到谢屿的声音,沈余欢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你不懂。”

  这三个字像一道冰冷的墙,隔绝了所有探寻。

  “是羡慕吧?”

  沈余欢的身子骤然抬眸,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

  “你怎么知道?”

  谢屿低声笑笑:“你的眼神有时候很难懂,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有时候又很好懂,一眼就能让人看穿。”

  沈余欢并未否认,只道:“这世上能像叶凝一样,活的这么肆意的人很少。”

  与其说沈余欢羡慕陆叶凝的性格,不如说她羡慕的是构成这份肆意的土壤。

  那是被爱浇灌长大的结果。

  优渥的家境、恩爱的父母、无条件的支持与包容。

  无数个细节的叠加,才能养出这样一朵无畏无惧、向阳而生的花。

  就比如说月经不该羞耻这种事,那绝不仅仅是外人告诉陆叶凝的道理。

  那一定是她母亲在她初次来月经时温柔的提醒,在她因此羞赧时清晰的纠正,甚至在她在弄脏沙发或床垫时无关紧要的揭过。

  因为家里都告诉陆叶凝无所谓,所以她到了外面,也能坦然的表示无所谓。

  这样的生长环境,这种被爱意包裹的底气,如何能让人不羡慕。

  “为什么要羡慕?你性格又不比她差。”

  沈余欢慢笑一声:“因为喜欢我,所以要说好听的话哄我吗?”

  谢屿没有辩解,只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枚硬币。

  “陆叶凝肆意的反面是神经粗,可能会无意中伤害别人,就像她刚刚大剌剌说你来例假的事,她觉得这事无所谓,却忘了你未必也这样想。”

  说着,谢屿抬起手,将掌心那枚硬币又翻了一面:“你内敛的正面是心思细,像陆叶凝刚刚那样的失误,你绝不可能犯,因为你总会顾及着他人想法。”

  谢屿的指尖轻轻一弹,那枚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又被他稳稳接回掌心。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性格,无非是硬币的两面。”

  “你眼中的缺点,在别人眼里,或许正是闪闪发光的优点。”

  说到这,他忽然低声笑了笑。

  “若你跟陆叶凝是一样的性格,那你们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毕竟那样一来,跟两颗炸弹撞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沈余欢闻言也忍不住扬起唇角,饶有兴致的反问:“就像你跟她撞在一起那样吗?”

  她嘴角那抹清浅的弧度,像一根羽毛,轻轻刮过谢屿的心尖。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盛满了宠溺:“我跟她的性格可不一样,我没她那么傻。”

  “让她听见你就完了。”

  “难得能逗你笑,完了就完了吧。”

  听到这句话,沈余欢才察觉到自己唇角那抹不自觉扬起的弧度。

  她抿了抿唇,迅速收敛了笑意,恢复了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看她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谢屿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包里掏出一瓶草莓牛奶,抬手递给她:“有必要这样吗?”

  沈余欢瞥了一眼那粉白的瓶身,摇头:“不喝。”

  “那我扔了。”

  “啊?”

  见她愣住,谢屿耸了耸肩:“你不喝,我也不爱喝这些甜的,不扔还能怎么办?”

  沈余欢垂下了眸子。

  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喝?

  她眉梢轻挑,一字一句:“你只是不爱喝,又不是不能喝,浪费可耻,自己喝了。”

  谢屿黑沉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玩味:“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沈余欢垂下眸子,两秒后又再度抬起,直直迎向他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是。”

  谢屿沉默片刻,抬手撕开瓶盖,仰头将整瓶奶一口灌下。

  安静的音乐室里,只能听见他喉结上下滚动、液体被吞咽的声响,格外清晰,也格外暧昧。

  沈余欢静静看着这一幕,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心底深处竟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她很清楚,自己这是仗着谢屿的喜欢有恃无恐,甚至可以说无理取闹。

  她本可以让谢屿把牛奶带走,或者给别人喝。

  可当跟谢屿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忽然就想知道,面对她这种无理的要求,谢屿会作何选择。

  是会包容还是会拒绝?

  而如今,这场小小的试探有了结果。

  他选择了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