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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落并没有去理会王青贵会怎么给四九城那边交代,在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便直接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他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以至于他和媳妇儿刚出公社大院儿,便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小子正手里抱着个馒头在前面横冲直撞,身后则有两个彪形大汉紧追不放!

  “小崽子,你他**再不站住,等老子抓到你,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了,艹,你**给老子站那儿!”

  被动静吸引的陈落和梁晓燕,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挪了过去,当他们看到前面那个小崽子的时候,全都愣了。

  很快,梁晓燕便回过神,轻轻地拽了拽陈落的衣袖,低声道:“当家的,是小勇。”

  陈落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崽子是他那个死鬼大哥陈道的独子陈勇军,只是前些天他还看到林殊芳跟一个男人你侬我侬的,咋才这么几天的时间,这个小兔崽子就变成这个鸟样儿了?

  说实话,陈落是真心不想管陈勇军,毕竟就陈道以前干的那些事儿,他没将他们灭门就不错了。

  只是梁晓燕却有些看不下去了,竟然挣脱了陈落的手掌,快步跑到了陈勇军的面前,拦下了后面的两个人,娇喝道:“两位大哥,等一下,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两个大汉看着突然冲出来的梁晓燕,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道:“这位姑娘,我们是过硬早餐店的工作人员,这个小子刚才从我们店里偷了三个馒头,这不……”

  “我没有,我就拿了一个!”

  大汉还没说完,陈勇军便躲在梁晓燕的身后喊了起来,小小的脸上带着大大的倔强。

  这下另一个大汉被气笑了:“嘿?小子,你当我这眉毛下面长着的眼睛是出气的?你到底拿了一个还是三个,我看不到是吧?”

  “我就是拿了一个!”

  陈勇军都快急哭了,可仍然在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见状,梁晓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他是拿了几个,你们两个这么大庭广众地追着一个孩子跑,也确实有些过分了,为什么不直接找他的家人?”

  “姑娘,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哪儿知道他家人是哪个?算了,我也懒得跟你掰扯这么多,既然你出头了,你是不是要替他将馒头钱给了?毕竟我们也是要入账的,出了错,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听到这句话,梁晓燕刚要答应下来,陈落却忽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她摇了摇头。

  接着,陈落低头看向了陈勇军,眯着眼道:“还认识我吗?”

  看到陈落,陈勇军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他当然认识陈落,甚至以前他没少欺负这位二叔的闺女,他更清楚,眼前这个二叔,已经把奶奶家里弄得家破人亡,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见他不说话,陈落冷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看来你还知道我是谁,你应该清楚,我是不打算管你的破事儿的,但你婶子人善,她出头了,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要去偷馒头?”

  说起这个,陈勇军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夺眶而出,哽咽道:“我娘被那个坏蛋打断了腿,我也被赶出了家门,小姨家也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去,也没有吃的,我都饿了两天了,我……我就想吃点儿东西,我愿意给他们刷碗洗盘子的,可是他们不要我,二叔,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林殊芳被打断了腿?

  陈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尤其是眼瞅着梁晓燕又要圣母心发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道:“兔崽子,你也别在老子面前卖惨,因为没用,我不相信家里的事儿你不知道,若是当时让他们得手了,老子的四个闺女会比你更惨,所以你没资格在老子面前卖惨,明白吗?”

  此话一出,梁晓燕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当初公公婆婆和大哥大嫂去抢她闺女的画面,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圣母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她很清楚,自家男人说得没错,一旦她的闺女被卖掉,过的日子绝对要比陈勇军惨多了。

  当时的陈道和林殊芳都没想过吗?

  不,他们很清楚这一点儿,可他们还是那么做了,所以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同情悲悯她们两个的孩子?

  陈勇军虽然在公社,可说到底他今年也十一岁了,该懂的都懂,尤其是林殊芳和陈道闹离婚后,林殊芳绝对会告诉陈勇军家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陈落说完后,陈勇军的眼泪生生地憋了回去,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陈落,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他才十一岁,小学都还没读完,脑子里接收到的东西,除了学校那可怜的知识外,大多数都是陈向东两口子和陈道两口子给他灌输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不占理,但他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若是换个人,说不定他早就靠着卖惨博同情这一套开始撒泼打滚了,可面对着陈落,他害怕,害怕自己撒泼打滚会换来更严重的后果。

  陈落见他不说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媳妇儿,把馒头钱给人家。”

  梁晓燕愣了片刻,随后便掏出了三毛钱递给了后面早餐店的工作人员,哪怕她不知道陈落要做什么。

  解决了馒头的事情后,陈落转身道:“小兔崽子,想活命的话就跟我过来,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已经彻底走投无路的陈勇军,哪怕明知道这个二叔可能不会让自己做什么好事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毕竟被饿过几天,那种滋味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了。

  陈落带着陈勇军一直穿过了大半个公社,才在最开始的地方看到了依旧坐在那里的陈振兴。

  此时的陈振兴状态比起前面变得似乎更差了一些,好在他的眼里还有光,应该不至于想不开。

  而同样看到陈振兴的陈勇军则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的便躲到了陈落的背后,尽管陈落好像更不好惹,但在他小小的心灵里,陈落却要比陈振兴安全得多。

  毕竟陈落狠起来也就这段时间,可陈振兴却是打他出生开始就一直被爷爷奶奶和爹娘挂在嘴边儿上的狠人。

  他在公社读书这么些年,每次看到陈振兴都是远远绕开的,明明是堂伯,可他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察觉到眼前的动静,陈振兴抬头瞄了一眼,在看到陈落身后的陈勇军时,不由得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小落,你咋把这个小崽子带过来了?咋,同情心发作,想让他重走正路?”

  陈落懒得理会陈振兴语气里的调侃,随手将陈勇军从自己的背后拽了出来,扔到了他面前:“看来这小子的事儿你也听说了,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或者什么手段,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社会的残酷,如果他能走出来,就当是我报了陈向东他们的养育之恩,若是走不出来,那是他命**,也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到这里,陈落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迎着陈振兴惊讶的目光继续道:“至于你,不管你能不能完成,我最后都会给你一个选择,至于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

  “成!”

  陈落刚说完,陈振兴便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陈落虽然现在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他背后的能量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要以后陈落不肆意妄为,未来绝对会站到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的高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落的一个承诺,绝对要比他在这里抓耳挠腮地胡思乱想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强得多的多。

  至于**陈勇军?

  这个他拿手,区区一个小崽子,若是他不能摆平的话,那他这十多年在公社也就白混了!

  “二叔,我不要……”

  陈勇军在听到陈落要将自己交给陈振兴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当即便朝着陈落哭喊了起来,试图以此来唤醒陈落为数不多的爱。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陈振兴便直接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身上,怒声道:“你他**再给老子哭一声试试?”

  剧烈的痛楚让陈勇军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可饶是如此,面对着那张堪称狰狞的面孔,他还是生生地将自己的哭声给咽了回去,强忍着痛苦不停地掉着泪珠子。

  对于这一幕,陈落好似没看到,甚至都没有给陈勇军哪怕一个眼神,只是对着陈振兴点了点头:“既然答应了,那就好好做,对了,下个月我跟晓燕儿要补办一场婚礼,到时候如果有时间,记得回去随礼。”

  话音落地,陈振兴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放心,指定不会缺席!”

  说完后,他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脚踹在了陈勇军的**上,道:“走,跟老子干活儿去,今天干得好,晚上带你吃肉,干不好,老子他**连水都不会给你喝一口,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陈勇军听到有肉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可感受着身上的剧痛,那丝因为肉而掀起的情绪顷刻间便被满腹的委屈取代,抽抽涕涕地回应着。

  直到两人走远,梁晓燕才略显担忧地走了过来,轻声道:“将他交给振兴哥真的没事儿吗?”

  虽然知道陈振兴以前干的事儿,可梁晓燕并不知道当时陈振兴上他们家堵门要钱的事儿。

  再加上这段时间陈振兴为了他们家的事儿跑前跑后的,所以梁晓燕对陈振兴的印象还算是不错,所以对陈落将陈勇军交给陈振兴,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只是刚才陈振兴对陈勇军下手的轻重她还是能看出来的,这才有了这一丝担忧。

  陈落满是宠溺地笑了笑:“放心吧,振兴下手有轻重,而且这是他以后能不能再次翻身的机会,他一定会抓住的!”

  说完后,他伸了个懒腰:“好了,正事儿忙完了,要不要去咱们的店铺里面看看装修的情况?”

  梁晓燕若有所思地朝着已经走远的陈振兴和陈勇军看了一眼,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好呀,我都不知道你准备把店铺装修成啥样儿的呢。”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装修工人的实力还是很厉害的,再加上虽然陈振兴倒了,但陈落的名声却在公社彻底响了,所以李国言不仅不敢使绊子,反而自掏腰包的将装修质量弄得更好了一些。

  走进店铺,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十几个工人,陈落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看到陈落的李国言更是麻溜儿地从架子上爬了下来,跑到陈落跟前儿掏出一包烟递了过去,笑着道:“陈老板,欢迎来视察工作,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我保证立马给你改得舒舒服服的。”

  陈落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没啥需要改动的,就照这个继续吧,年前应该能全搞定吧?”

  “没问题,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收收尾,绝对不会耽搁陈老板年后开业的时间。”

  半个月?

  那也就是腊月初几就能完工?

  陈落大致算了下时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又在李国言的带领下,把整个铺子都转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尽管这个时代的条件指定比不上几十年后的水准,可他相信,只要李国言按着自己的装修方案来弄,到时候他这间店铺绝对会成为整个公社最吸引人的一家,没有之一!

  ……

  就在陈落巡视自己的店铺时,县委治安处处长办公室内。

  张华强错愕地对着电话喊道:“领导,你说啥?那个港岛同胞又来了?”

  无怪乎张华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上次闫晓天在他们县里面待了二十来天,花钱的事儿先不说,毕竟是给他们县创造外汇收入。

  可这位祖宗的身份太敏感了,以至于不管是他还是县局的魏田,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位小祖宗在他们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再加上上次闫晓天走的时候已经明说这边儿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找到祖籍,但张华强想着对方怎么着今年也该消停了,却没想到这连一个月都不到,对方就又过来了,这**不纯没事儿找事儿么?

  片刻后,张华强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挂掉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冷静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县城火车站。

  闫晓天把自己裹得跟个企鹅似的走出了出站口,他的旁边,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双手怀抱,整个人不停地打着哆嗦,甚至就连牙齿都在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看了一眼身边儿的同伴,闫晓天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老郭,早就跟你说过了,这边儿的温度很低,你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冻成狗了吧?不对,狗都比你现在抗冻。”

  “闫!晓!天!”

  年轻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道:“你**再多说一句,以后咱俩就绝交,还**不带我去买衣服,你真想把我冻死啊?”

  “行行行,我现在就带你去买衣服,不过咱们得稍等会儿,现在咱们的身份敏感,得有人陪着才行,要不然容易出乱子。”

  来过一次的闫晓天对于内地的情况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深知他们两个没有官方人员陪同的话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所以,哪怕现在自己的同伴都冻得不**样儿了,他也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好在对待他们这样的同胞,国内的重视程度一向不低,所以他们这边刚出站口,便有两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将他们迎上了车。

  坐在车里的年轻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可还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他严重怀疑,这种地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接下来的时间,闫晓天先带着他去银行换了钱票,然后又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了几套貂皮大衣和保暖**,换上后,年轻人顿时感觉到了一阵舒爽。

  尽管脸上还是凉飕飕的,但和刚来的时候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等他们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闫晓天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魏田和张华强。

  对于这两个前段时间陪伴了自己差不多二十天的领导,闫晓天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所以直接丢掉了自己的同伴,小跑着到了两人面前,笑着道:“魏局长,张处长,又是你们两个负责陪同吗?”

  张华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点了点头道:“闫先生,再次欢迎你的到来,我们已经在食堂为你准备好了接风宴,咱们现在就过去?”

  此话一出,闫晓天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甚至止不住地吞了口口水。

  “诶呦喂,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们俩这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那是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到了自家的盘儿,可算是能好好大吃一顿了,走走走……”

  “卧槽!闫晓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闫晓天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同伴便急了,这个**,这是不准备带他了是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魏田和张华强全都愣了,纷纷朝着后面的年轻人看了过去。

  闫晓天这才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朝着身后的同伴笑了笑,这才道:“魏局,张处,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伴郭兆阳。”

  “郭先生,你好!”

  魏田和张华强连忙朝着郭兆阳问好,毕竟闫晓天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而郭兆阳既然能和闫晓天的关系这么密切,想来在港岛那边的能量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是她们两个能怠慢的,万一搞出个什么破坏同胞团结的罪名,他们俩就全的完蛋。

  更不要说最近这些年,国内一直在推进收回港岛的事情,任何人在这件事情上面闹出岔子,吃枪子儿都是轻的。

  郭兆阳轻笑着点点头:“你们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麻烦两位了。”

  张华强连忙摆手:“不麻烦,这有啥麻烦的,那……咱接下来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