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高门 第56章 割鹿军

小说:晋末高门 作者:一眼云烟 更新时间:2025-10-31 05:5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既然北府军不急于进攻,王愔之让人在豁口里面,摆放上一堆堆的泥沙包,以阻碍骑兵冲锋。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北府军吃饱喝足,做起战前准备。

  因着轻骑突进,未带辅兵,军卒们互相穿戴,约有两百骑身披重铠,手提马槊,是谓重骑兵,其余皆是轻骑。

  “无忌,小心!”

  刘敬宣在后押阵,重重拱手。

  何无忌二十来岁,膀大腰圆,酷似其舅刘牢之,是北府军中不可多得的猛将,二十多岁正是武将的黄金年龄。

  “哈哈~~”

  何无忌身着重铠,手提一柄宣花巨斧,拱手哈哈一笑,便招手道:“儿郎们,王贼打退了西府那些废物,便不可一世,今让王贼见识我北府雄兵!”

  “杀!”

  “杀!”

  “杀!”

  众骑挥起长枪,齐声高喊。

  千骑喊出了万人的气势。

  “杀!”

  何无忌猛一挥斧。

  除了留有数十骑护卫刘敬宣,其余铁骑撒开蹄子直冲而去。

  由于时近傍晚,王愔之把营地设置在了坡底,靠近长荡湖,取水方便,北府军天然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野草被踩踏的成片倒伏,骑队在草中,淌出了一条条草线。

  军卒们,很多都有些紧张,握弓的手,不自禁的颤抖。

  毕竟全军整训的时候还不长,来源又复杂,很有些来自于七家豪强的部曲僮仆与西府降卒之间仍存着仇恨。

  并没有完全整合。

  王愔之也在车顶,主要是怕弓手不战自溃,他需要亲自押阵。

  于是冷眼一扫,喝道:“怕什么,北府又如何,淝水之战,北府军以诈术骗取苻秦退让,朱序鼓动部曲大喊兵败。

  秦军不明敌情,全军溃散,遂使谢玄竖子成名,但后来刘牢之北上,被慕容垂击破,数千精兵锐卒命丧异乡,自此之后,北府军再不敢提兵北伐。

  如今二十年过去,北府军中坚已经换了一代人,十日三训,哪比得上你们日日操演,今日命名尔等为割鹿军,便以北府军作为我割鹿军崛起的成名之战!

  现在我宣布,此为上阵,敢不敢得上获?”

  在府兵制中,分为牢城苦战和破城阵。

  其中破城阵战按敌我比例分为上阵(以少击多)、中阵(兵力相当)、下阵(以多击少)

  战果评定则按杀敌比例分为上获(杀敌四成以上)、中获(两成以上)、下获(一成以上)

  割鹿取意乃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是谓割鹿!

  其实按府兵标准,今日这场战斗属于牢城苦战,但对面是北府精骑,王愔之不得不破例一回。

  “割鹿!”

  “酣战!”

  有人开始呼喊。

  “割鹿!”

  “酣战!”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酣战声交织成了一片,盖过了隆隆蹄声。

  一众薛家子弟均是面现骇然之色。

  很难想象,一群新兵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战意。

  究其根源,便是王愔之与他们提过的府兵制。

  不过王愔之的府兵制是**版的,真正的府兵制还要授田授勋。

  但是义兴的田,多数是薄田,估计府兵们不肯要,授勋更得等一等,这形同于造反,立了功勋只能先记下来,加大赏赐力度。

  阵中,老弱妇孺们纷纷拿起木棍、锄头、粪叉,目中涌动着战意。

  外面,刘敬宣眼底闪现着难以抑制的杀机。

  “割鹿!割鹿!”

  “酣战!酣战!”

  突然车顶上,彩声雷动。

  王愔之猛掷出手中长枪,准准钉中一名重装骑兵的面孔,枪尖从后脑贯穿而出。

  轰的一声!

  那人从马背栽倒下来。

  伤害不大,区区一人而己,但侮辱性极大。

  “尔母!”

  何无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不过并未冲动,而是向身边亲兵猛一挥手。

  亲手挥出令牌。

  骑队以百人一队,向着两侧驰去,其中约有半数摘下骑弓,剩余佯动,为弓骑打掩护。

  并且每一支骑队都尽量避开正面,毕竟谁也不想挨一记床弩。

  薛家子弟陆续攀上车顶,薛银瓶递给王愔之一根长枪,便道:“北府军要绕行骑**,虽仅及半数,却也不可小觑。”

  “很可能这千骑是刘牢之的亲兵,今次便让刘贼大出血!”

  王愔之笑了笑,回头喝道:“有盾牌竹板的,都撑起来!”

  有军卒挥动着旗号大喊。

  军中砍了不少老毛竹,做成排竹,主要是过水沟时候用,不用时架在车顶,非常方便,这时恰好拿来用,数人合力顶起一面。

  不片刻,老弱妇孺和牛马羊等牲畜的周围,竖起了一面面绿色的竹墙,众人尽量缩在竹墙后面。

  军卒则是撑起了一面面的盾牌。

  “射!”

  王愔之大喝一声,开弓射箭!

  “噗!”

  一名铁骑颈脖中箭,轰的一声,栽落马下。

  “噗噗噗!”

  薛家子弟也张弓搭箭,一枚枚羽箭破空而出。

  场中轰隆声不断,不时就有铁骑惨叫着栽倒,短短时间内,损失了十余骑。

  几乎每一声弦震,都意味着巨大的威胁。

  薛家子弟用的弓,拉力普遍在二石以上,射的又远又准。

  刘敬宣心都在滴血。

  王愔之没猜错,刘牢之不敢以军令调动北府军,而是纠结了他本人、刘敬宣、何谦与何无忌的亲兵,凑足千骑,数百里奔袭。

  到底是精兵强兵,北府军冒着箭雨快速突进,纯以双腿控马,沿着车阵疾驰,张开角弓,向车顶上的守军射出一蓬蓬的利箭。

  “啊!”

  “啊!”

  不时有人中箭。

  不过没有人退却,反而猛一咬牙,与北府军对射!

  客观来说,北府军的伤亡更大,毕竟角弓的威力不如步弓,而且车顶上还有泥沙包,可以有限度的起到遮蔽作用。

  又有些箭矢射入阵中,落在盾牌与竹排上,噗噗直响,只有偶尔数人被从缝隙中射入的箭矢射伤。

  一时之间,双方箭来箭往。

  “随本将冲锋!”

  何无忌深吸了口气,向后面的枪骑猛一挥手。

  “杀!”

  以何无忌为锋矢,数支骑队汇聚在一起,直朝豁口冲来。

  十台床弩已经绞紧了弦,持着斧头的军卒,手臂都在颤抖。

  “射!”

  突有军校挥旗!

  “绷绷绷!”

  根根绳索被砍断,一枝枝粗大的弩矢带着厉啸,射向冲来的骑兵。

  何无忌双眼瞪的老大,一对巨手用力握住宣花大斧,双耳聆听着呼啸声的接近,突然挥斧猛的向外一磕!

  “当!”

  床弩发射的三尺巨箭竟然被他磕飞了!

  “万胜!”

  北府军中,高声呐喊。

  但是床弩共有十台,何无忌磕飞了一枚,却磕不飞另外九枚,顿时哧哧连响,三尺巨箭从马脖子钉进去,再贯胸而出,射向后面一骑。

  轰隆隆!

  就如串冰糖葫芦般,三十余骑被直接射翻。

  不过何无忌仍是不管不顾,一马当先,疾向阵中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