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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姐,我们真的不要直接出去吗?”米粒的手指紧紧扒着窗帘边缘,指节都泛了白。她盯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季玄果然带人来了!

  可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能趁机跑出去,苏依依却还像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苏依依慢条斯理地坐回床边的沙发,指尖轻轻捏着温热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滑落,滴在茶几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轻轻抿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熨帖得让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晰。

  放下水杯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咚”的轻响,在这紧绷的氛围里,竟觉得有些好听。

  她抬眼看向米粒,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别急。这个时间点,沈老婆子比我们急十倍。”

  “这是个机会。”她的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问题。我有信心,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你。”

  她太了解沈家人的德性了——贪婪得像填不满的无底洞,眼睛里只看得见眼前的仨瓜俩枣;短视得像井底的青蛙,从不想长远的事;又欺软怕硬得像条变色龙,见了怂人压不住火,见了硬茬就怂得快。

  如果这次不能彻底敲碎他们的妄想,就算今天逃出去了,他们也会像甩不掉的苍蝇,时时刻刻绕着米粒打转。尤其是米粒那个无赖哥哥,指不定会被沈家当枪使,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板砸穿,连墙壁都跟着微微发颤。

  “把门打开!苏依依!赶紧出来!”沈老婆子的声音在门外炸开,像点燃的炮仗,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催命似的不耐烦,“别磨蹭!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依依和米粒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

  来了。

  苏依依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随即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边。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停顿了两秒量。

  门被拉开的瞬间,她侧身倚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姿态慵懒,眼神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你收拾收拾,准备跟我下来吧。”沈老婆子伸长脖子往屋里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语气里却藏不住急切:“我们想了想,不打算为难你了。”

  说着,她理所当然地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在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可走了没两步,就发现身后毫无动静,那鼓点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不是,让你走你还不走,赖在这里当门神吗?”沈老婆子猛地回头,看见苏依依还像座山似的杵在原地,顿时急了,快步冲回去,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

  “不要拉拉扯扯。”苏依依抬手挡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你们让我来我就来,叫我走我就走?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紧张的米粒,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米粒啊,我今天突然不太想走了。要不咱俩就借住在沈总家里吧?他这房子挺大的,多住两个人也不挤。”

  她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随即慵懒地退回房间,重新坐回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揉起了太阳穴,这阵势看起来,是真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喝杯茶再聊。

  “不是……你……你这是做什么?”沈老婆子被她这出其不意的操作弄懵了,随即怒火中烧,指着苏依依的手都在发抖,“叫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哪有人上赶着要被软禁的?你是不是疯了?”

  她急得在原地转圈,胸口剧烈起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像雷达似的,隔几秒就瞟向窗外,生怕季玄那边等不及,直接上来反悔了要她赔钱。

  “我姐妹还在这里,我哪有自己走的道理?”苏依依瞥了一眼旁边的米粒,目光冷冽地转回沈老婆子脸上,“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沈老婆子这才反应过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走走走,都一起走!谁稀罕留着你们?多你们两个吃饭还浪费粮食!”

  她本来就没打算把米粒弄来,是沈文非说要借米粒的名义骗苏依依上钩。现在苏依依已经到手,留着米粒就是个累赘,送走正好,省得看着心烦。

  苏依依看着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我还有条件。”

  “你还有完没完!”沈老婆子猛地抬起手腕,盯着上面的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催命符,已经耗了整整五分钟。季玄只给了十分钟,要是带不下去人,那三千万的“减刑费”就泡汤了!

  “有什么条件赶紧说!我没功夫陪你在这儿磨洋工!”她叉着腰,胸口剧烈起伏,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我带走米粒可以,但你得给我录个保证视频。”苏依依摸着下巴,慢悠悠地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说……你对不起米粒,以前不该帮着她哥哥欺负她。要是以后米粒遇到任何困难,或者被她哥哥为难,那就是你们沈家的责任,你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回头要是 ”

  沈老婆子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苏依依的手都在发抖:“你这是霸王条款!”

  “她跟她哥的事是他们家的家务事,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我哪管得着?凭什么要我们承担责任?”

  苏依依根本不吃她这套,脸上挂着遗憾的笑:“看来是谈不拢了。那算了,我先在这儿歇会儿,等你想通了再说。”

  她说着,就往沙发上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摆出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

  硬的行不通,沈老婆子眼珠一转,突然换上一副哭腔。嘴角往下一瘪,眼角挤出两滴浑浊的泪珠,声音也软了,带着讨好的哀求:“别这样啊依依……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现在真挺难的,季玄那边催得紧,你能不能先下楼……”

  “其他的事我们都好商量,真的,先下楼好不好?”她拉着苏依依的袖子,力道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惹恼了她。

  苏依依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的声音冷淡得像冰:“不好。”

  这场景让沈老婆子觉得天都要塌了——苏依依这人以前虽然也不好惹,但好歹还讲点情面,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油盐不进?!

  她眼看着表上的时间跳到了第八分钟,距离季玄给的最后期限只剩两分钟,实在耗不起了。心一横,牙一咬,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牺牲:“你赶紧说!那破视频怎么录!”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苏依依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气急败坏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啧啧摇头,“你得说‘请’。”

  沈老婆子肺都要气炸了,可看着时间一秒秒流逝,那三千万的“减刑费”就在眼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比蚊子哼还小:“请……请你说,那视频怎么录?”

  苏依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很简单,你对着镜头说,‘我沈老婆子对不起米粒,以前不该帮着她哥哥欺负她。从今往后,要是米粒被她哥哥为难,或者遇到任何麻烦,都算我们沈家的责任,我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她顿了顿,补充道:“要说清楚今天的日期,还要露脸,不能剪辑,必须一镜到底。”

  沈老婆子虽然满心不情愿,每一个字都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照做。她接过苏依依的手机,对着镜头,僵硬地念完了那段话,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录完视频,苏依依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收起手机,站起身:“可以了,走吧。”

  沈老婆子如蒙大赦,转身就往楼下冲,高跟鞋踩得楼梯“噔噔”响,生怕苏依依又变卦。

  冲到楼下季玄身前的时候,时间刚好十分钟,她气喘吁吁,“人,人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