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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仔细翻看后,喜不自胜:“方太傅有心了!朕寻了多年,今日得此珍品,真是除夕一大乐事!”

  说着便让太监将木匣收好,又赏了方承业一对玉如意。

  随后,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官员陆续上前献礼。

  户部尚书呈上西域进贡的夜明珠,称“愿皇上圣明普照,国泰民安”。

  吏部尚书献上江南新采的极品龙井。

  兵部尚书带来边疆将领送来的罕见兽皮,件件皆是珍品。

  轮到宋怀序时,他呈上一个紫檀木盒,轻声道:“臣寻了民间老艺人,用百年紫檀雕刻了‘五谷丰登’摆件,愿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见摆件上的稻穗、麦穗雕刻得栩栩如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献礼环节结束,岑晚音轻声对身旁的方承业说:“外祖父,我去更衣,顺便透透气,很快就回来。”

  方承业点头:“去吧,路上小心,让太监引着你。”

  岑晚音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走出太和殿,沿着宫道往外去。

  雪还在下,宫道旁的宫灯映着积雪,泛着暖融融的光。

  刚走到转角处,小太监被另一位太监叫走,她正想站在原地等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转身时,沈景玄已站在她面前。

  玄色朝服上落了些雪花,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意,却掩不住眼底的探究。

  “离开太傅府这些日子,日子过得舒心?”

  沈景玄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舒心到连自己的老师都忘了?”

  岑晚音的指尖瞬间冰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垂着眼道:“大人说笑了,晚音不敢忘。只是如今在太傅府,多有不便,不敢打扰大人。”

  她知道,沈景玄是她名义上的舅舅,也是她曾经的老师。

  可两人之间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往,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每次见他,她都怕过往的事被人察觉,只能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距离。

  沈景玄上前一步,逼近她的身前,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不敢打扰?还是不想见?当年你在墨渊斋跟着我读书,背不出《论语》时,是谁陪着你到深夜?你弟弟染风寒,是谁寻遍京城名医为他诊治?如今进了太傅府,就把这些都忘了?”

  岑晚音的眼眶微微发红,却依旧强撑着道:“大人的恩情,晚音记在心里。只是如今身份有别,大人是当朝首辅,晚音是太傅府的姑娘,过分亲近,恐引人非议。”

  “引人非议?”

  沈景玄轻笑一声,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你怕的是引人非议,还是怕想起我们之间的事?”

  岑晚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乱:“大人!请您自重!”

  沈景玄看着她这副逼急了才敢露出锋芒的模样,眼底的冷意淡了些。

  却依旧沉声道:“记住,无论你在何处,我是你的老师,这身份,永远变不了。往后若有难处,不必藏着掖着,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便走,玄色的衣袍扫过积雪,留下一串沉稳的脚印。

  岑晚音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直到听见小太监的声音,才勉强定了定神,跟着他往更衣间去。

  等岑晚音回到太和殿时,殿内的气氛依旧热闹。

  昭昭见她回来,立刻凑过来,小声问:“姐姐,你去哪了?我刚才还跟外祖父说,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岑晚音摸了摸他的头,强压下心里的慌乱,笑着说:“姐姐只是去透口气,这不是回来了吗?快吃块桂花糕,刚上来的,还热着。”

  沈景玄坐在原位,目光看似落在舞姬身上,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岑晚音的方向。

  见她强装镇定地给昭昭夹点心,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宫宴散时已近亥时,马车驶回太傅府,院子里的炭火盆依旧烧得通红。

  刘妈早已把点心热好,端上桌的桂花糕还是温的。

  昭昭坐在桌边,捧着一小碗栗子粥,一边吃一边说:“姐姐,宫里的菜好吃,但是没有刘妈做的栗子粥香。”

  岑晚音笑着点头,给方承业也盛了一碗:“外祖父,您也喝点粥,暖暖心。”

  方承业接过粥碗,看着桌上的点心,又看了看窗外的雪,有些感叹。

  “今年这除夕,既有宫里的热闹,又有家里的温暖,真是圆满。”

  吃过点心,岑晚音想起白天糊好的灯笼,便拉着昭昭去院子里挂。

  方承业也跟着出来,帮着递灯笼、点烛火。

  红灯笼挂在廊下,烛火映着纸上的老虎和“岁岁安”三个字,暖得能化开檐角的积雪。

  昭昭站在灯笼下,仰着头看,兴奋地拍手:“姐姐,你看,老虎好像活过来了!”

  岑晚音笑着点头,伸手揽住他的肩。

  方承业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三人的身影被灯笼映在雪地上,心里满是安稳。

  烟花放完后,祖孙三人回到听竹苑,坐在炭火盆旁,吃着点心,聊着天。

  炭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暖光裹着满室的温馨,窗外的雪落在青竹上,簌簌作响。

  像是在为这团圆的夜晚伴奏。

  夜深的时候,昭昭靠在方承业怀里睡着了。

  方承业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又轻轻掖了掖被角,生怕冻着孩子。

  岑晚音跟在后面,看着外祖父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激。

  若不是外祖父,若不是皇后表姐的照拂,她和昭昭现在还在侯府里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能有这样的安稳幸福。

  回到炭火盆旁,方承业看着岑晚音,语气温和地说:“晚音,你是不是还在想宋怀序的事?”

  岑晚音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外祖父,我没有想他,只是在想,咱们现在的日子真好。有您,有昭昭,有表姐照拂,有听竹苑,我已经很满足了。”

  方承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