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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如坐在空间里,大口喘着气,缓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药箱已经丢了。

  她低估了白毛风,听当地老兵的多次警告,都不如亲身经历一次。

  当真正面对自然灾难时,才知道人在大自然面前多么渺小。

  此时在暴风雪中与队伍失散的她,正面临着生死攸关的抉择。

  是躲在空间?

  绝对安全,但会和王排长和小郭错过。到时候营部必定会派搜救队,搜救来了她如何解释?

  并且搜救队浪费人力物力不说,王排长和郭海洋还会因为“失职”受处分。

  万一再错过营部救援,她能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人走回营部吗?

  风雪中徒步几十公里,她撑不到一半就会失温倒下。

  就算侥幸回去,怎么解释自己脱险?

  没有食物和水,却在风雪中坚持数天……

  疑点太多,她的卫生员生涯很可能就此断送。

  “必须出空间,靠自己找到庇护所……”她咬紧牙关,握紧拳头。

  风雪中主动搜寻王排长和小郭无疑困难和风险极大,最佳方案是找到一个临时庇护所,在那里等待王排长和小郭。

  必须尽快找到庇护所,因为遇到白毛风最危险的就是失温,风雪中的温度低达零下三十度,若是暴露在风雪中,三十分钟内会有失温致命的危险。

  顾清如闪身出了空间,风雪立刻像野兽般扑来,她整个人一头栽进了雪堆里。

  雪粒钻进领口,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皮肤。

  手指在雪地里扒拉,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枯草、石块,哪怕是一截断木也好。可除了松软的雪,什么也没有。

  抬头望去,发现眼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风雪呼啸,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被淹没在狂风的嘶吼中。

  马早已不见了踪影,药箱不见了,王排长和小郭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王排长——!"顾清如扯着嗓子喊,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碎。

  “郭海洋——!”没有回应。

  她站起来,裹紧身上的军大衣,伏低身子,她眯着眼睛,睫毛已经结了一层冰霜,视线被风雪搅得一片混沌。

  再这样下去,会冻死的。

  她想到兵团培训时曾说过,白毛风最危险的就是暴露在风口。

  在风口处即使挖出雪窝子,也会有被风雪掩埋的风险。

  必须找到背风坡。

  她咬紧牙关,顶着狂风,一步一步往前走。

  雪粒钻进领口,在皮肤上划出细小的血痕,又被体温融化成冰水,顺着脊背往下淌。

  突然,她感觉到风势稍缓,是地形的变化!

  隐约看见前方有一道隆起的土坡,风雪在坡顶形成一道翻滚的白色涡流,但坡底却相对平静。

  寒风呼啸着掠过背风坡,将积雪刮成一道道波纹。背风坡的雪层被风压实,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顾清如抵御着风雪,缓慢前行,终于走到了坡底下,她瘫软在坡底,大口喘息。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右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只能用牙齿咬住手套扯下来,摸出一瓶军用水壶装的淡盐水,咬开瓶盖,大口灌了一口下去。

  温润的水滋润了喉咙,盐水补充了些许体力后,她用冻僵的手指扒开积雪,露出底下的冻土。

  这里虽然风小了很多,但温度依然极低。必须尽快挖好雪窝子,生火,否则还是会失温。

  顾清如跪在雪地里,开始用雪铲挖雪坑,机械地扒拉着,指尖冰凉的早已失去知觉。可她的力气不大,再怎么挖,冻土坚硬如铁,使尽浑身力气,也只是一个浅浅的坑。

  就在她几乎撑不住的时候,膝盖突然撞上了什么硬物,是木头!

  她猛地抬头,在风雪中隐约看到一扇半埋在雪里的破旧木门。

  是一处废弃的地窝子!

  虽然门板早已腐朽,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但至少是个遮蔽处。

  顾清如用尽全力扑向地窝子,跌跌撞撞地摔了进去。

  ……

  另一边,郭海洋和王排长的庇护所雪窝子比外面强不了多少,但至少风小了些。

  还好郭海洋才十六七岁,身形瘦小,这个狭窄的雪窝子勉强容两个人蜷缩。

  他们把伤马挡在洞口御寒,马身上的体温成了唯一的热源。

  郭海洋尽量蜷缩着自己身体,低声道,“王排长,顾知青没跟上来……”

  王排长面色阴沉,他们俩要不是及时挖出雪窝子,只怕也有生命危险。

  “只能等风雪过去再去找。”

  王排长从怀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掰开,递了一半给郭海洋。

  "吃。"

  郭海洋接过来,塞进嘴里干嚼。

  "排长,"他咽下一口,声音发颤,"咱们能撑到天亮吗?"

  王排长没回答,从怀里掏出水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水早就冻成了冰碴子,他只能含在嘴里,等它慢慢化开。

  他喝完后递给了郭海洋,

  "省着点力气,"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别说话。"

  郭海洋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外面的风还在吼,雪粒子打在雪窝子的顶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雪洞里的温度仍在下降。

  “排长,太冷了,活、活不成了吧……”小郭的牙齿咯咯打架,

  “放屁!”王排长回头瞪他,“你一个爷们怂个球!”

  王排长嘴里骂着,却把马背有温度的位置让出来一大半都给了郭海洋,自己背靠着雪窝子。

  离天亮,还有整整一夜。

  又过了许久,暴雪还在肆虐,温度越来越低了。

  郭海洋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半耷拉着,嘴唇青紫,手指僵硬得连蜷缩都做不到。

  “小郭!别睡!”王排长用力拍他的脸,可郭海洋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已经模糊。

  王排长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俩都得冻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