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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陆沉洲的话中,顾清如知道了此次边防缉私队的到来,原来背后是宋毅的安排。

  是他将查到的线索递交给了缉私队,才有了今日刘建军被捕。

  顺便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还听出来那群人竟猖狂至此,不仅倒卖药品,还敢走私禁运物资。

  难怪,之前在草原缴获的钱包里,当时搜出有几张卢布。

  药品、黑市、走私、武斗——这些散落的珠子,一下子被串了起来。

  接下来两派斗争愈发激烈,演变升级至武斗。

  而武斗需要什么?

  需要的是大量的器械。

  买器械的钱从哪来?

  就是从药品走私、贩卖禁运品上来。

  这些人一方面用假药挑起军民矛盾,另一方面走私贩卖牟取暴利。

  实在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顾清如一边思索着,一边打了个利落的结。

  她抬眼望向窗外,刘建军正被押上军车,狼狈地耷拉着脑袋。

  这场突如其来的缉私行动,破坏了刘建军在七连的计划,

  顾清如轻轻勾起唇角。

  不管怎么说,这一局,是她赢了。

  看见陆沉洲,就想起了之前托付他带给父亲的话,

  不知父亲怎么样了。

  顾清如包扎好伤口后,收拾了一下桌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父亲......他还好吗?"

  陆沉洲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

  "去部队前,我特意绕道去看了他。"

  "虽然在农场劳作辛苦,但吃住都有保障。他让我转告你——"

  "别擅自行动,保全自己最要紧。"

  顾清如鼻尖一酸,她多想冲去农场,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父亲一眼。

  可是不行。

  现在的政策很严,若是被发现私自探望,不仅她会受处分,连父亲也会被加重惩罚。

  即使她手里握着张文焕的贪污证据,宋毅也在查药品案,但是,证据没有办法拿出来。

  拿出来会被轻松湮灭,还会连累宋毅。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台上耀武扬威。

  如果此时贸然出手,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被反咬一口。

  只有慢慢往上爬,只有站得够高,声音才能被听见。

  只有手握足够的筹码,才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必中。

  顾清如从抽屉拿出一瓶药,“陆营长,这是给钟司令调理的药,和上次的一样。他对我们父女的帮助,我很感激,请一定帮忙带到。”

  陆沉洲接过药瓶时,看到顾清如手上缠着的纱布。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双手他记得,曾经纤细白皙,如今却缠满绷带。

  陆沉洲突然发现她晒黑了不少,原先瓷白的肌肤现在泛着小麦色,倒是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了。

  在生产连队,即使是卫生员,农忙时也要帮忙。

  "我会亲自送到。" 陆沉洲沉声说道。

  顾清如想起之前让张大山媳妇准备的狼皮背心,刚好当面交给他。

  这件狼皮背心张大山媳妇做的很用心。

  她用半斤红糖酬谢,那妇人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这个......"她拿出一个布包,双手平托,递向陆沉洲。

  布包展开后,狼皮背心泛着暗金色的光。

  陆沉洲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眼前这件狼皮背心,皮毛光亮顺滑,针脚细密。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顾清如坐在油灯下,纤细的手指捏着骨针,一针一线地缝制......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烫。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看这针脚,一看就是熟练工。

  他看着那件狼皮背心,“是上次打的狼?”

  顾清如点头,语气郑重,

  “是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次也是你帮了我。请收下。

  尺寸应该是合适的。”

  “你带着吧,边疆夜里风硬。”

  陆沉洲沉默片刻,收下了装着狼皮背心的布包,

  "我会用上,时间不早了。"

  "得在天黑前把人押到**。"

  他顿了顿,说道:“你有我的地址,若是有事…可以给我写信。”

  顾清如点点头。

  两人匆匆道别后,押着刘建军的吉普车碾过碎石路,扬起一片尘烟。

  顾清如望着远去的吉普车出神...

  顾青松不知何时站在了卫生所门口。

  “你怎么起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顾清如说道。

  顾青松望着远去的军车眼睛发亮,

  "姐,我...我以后能像那个大哥哥一样当兵吗?"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男孩声音低了下去,

  “我是不是永远都当不了兵?”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顾清如有些诧异。

  "二嘎子说..."顾青松低头,鞋尖碾着地上的土块,

  "说我的家庭成分...当不了兵。"

  顾清如蹲下身,手指轻轻拂去弟弟衣领上的草屑,她将弟弟手拢在自己掌心,

  "别听他们胡说。只要你有一颗坚持正义的心,你也可以当兵。"

  “真的吗?我也想像那个大哥哥一样,用枪收拾坏人。”

  顾青松扬起头来,比划了一个枪的动作。

  顾清如轻笑出声,站起身来,摸了摸弟弟的头。

  两人回到地窝子,弟弟的烧刚退,小脸还泛着不健康的潮红。

  顾清如给他煮了碗鸡蛋面,金黄的蛋花浮在清汤上,撒了把翠绿的野葱。

  “快吃吧,这是病号饭。生病了才有的吃的。”

  “别和别人说你吃了什么。”

  看着他乖乖吃完躺下,她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

  朝着地窖工地的方向走去,顾清如其实心里没底,不知道工地此时有没有人。

  到了工地,却发现大家已经热火朝天干起来了。

  铁锹与土碰撞的声响格外清脆。

  连之前被调走的几个壮劳力都回来了,王铁柱正抡着镐头,结实的后背腾起白蒙蒙的热气。

  看见顾清如过来,他们都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

  "清如!"周红梅从土坑里探出头,脸上沾着泥点子,

  "快来帮我运土!"

  她声音亮得像只云雀,惊飞了旁边杨树上蹲着的麻雀。

  "来嘞!"顾清如小跑过去,接过柳条筐时,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抬起满筐的土。

  两天后,三个地窖工程圆满完工,而李峰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要拿到假条,去一趟奇古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