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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寄存处,本书架空,若有不符合内容请包涵~

  新书签到处,签到的同志们都成为亿万富翁哦~

  1966年4月,沪市顾府百年老宅。

  连绵的阴雨天气让墙根的青苔长得越发翠绿。

  堂屋茶几上,放着一份《自愿下乡申请书》。

  顾清如坐在茶几边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钢笔。

  “签吧!”大哥顾青卫坐在她侧边,双手交握,语气沉重:

  “清如,委屈你了,为了家里好,你就签了这份申请书下乡吧。”

  “是啊,清如,你若是能主动报名下乡,咱家就能暂时不被审查。

  父亲也是为了我们才被下放的,你别怪你大哥狠心。

  等你到了乡下,我们给你多寄点东西。

  等情况一好转,就给你找关系调回来。”大嫂张红英站在大哥沙发旁边,附和道。

  “放屁!”

  顾清如猛地掀翻桌上的茶杯,热水泼在张红英的皮鞋上,

  “不是你们,爸怎么会被抓走?

  怎么会下放到改造农场?

  现在你们又嫌我在家碍事了?影响你们进步了?

  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我亲大哥?

  大嫂,你不就是想用我的工作给你乡下的侄女铺路?

  做梦!”

  顾清如几句话连珠炮似得冒出来,狠狠地打击了大哥的自尊心,

  他站起来一巴掌甩在了顾清如的脸上。

  如此,顾青卫还不解气,抄起后母无意中递过来的鸡毛掸子,对着顾清如劈头盖脸砸下:

  “街道王主任说,你不走,下个月抄家的就是咱们!”

  啪!

  一道血痕从额角蜿蜒到锁骨。

  顾清如跌倒在地,她恍惚间看见后母周淑芳唇角转瞬即逝的笑。

  “要死啊!”后母周淑芳扑过来假意拦着, “青卫快住手!到底是亲妹妹……”

  顾清如突然笑出声。

  她从地上爬起来,在申请书签名,“顾清如”三个字力透纸背,最后一勾生生划破纸面。

  “工作给你们,家产给你们。”她摇摇晃晃站起来,

  “但我要拿回我爸的怀表。”

  ——

  黑暗中有声音在锯骨头。

  “牛鬼蛇神也配治病?抬出去埋了!”

  “这表倒是好东西,估计能换不少钱吧……”

  顾清如猛然睁眼。

  钢笔正握在手中,堂屋座钟显示三点一刻。

  这里是熟悉的家,不是寒冷的北大荒草垛。

  堂屋茶几上放着一份《自愿下乡申请书》,对面坐着许久未见的大哥大嫂,后母和小弟,四人。

  “你聋了?就一点也不为家里考虑?你这么自私!”大哥顾青卫见她迟迟没有反应,

  火冒三丈,一巴掌扇了过来。

  此时,顾清如有些发懵,没躲。

  疼痛炸开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

  前世,大哥大嫂劝说她下乡未果,她气不过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大哥竟然动起手来。

  她从小娇生惯养,大哥从未曾对她动过手。

  因为这一巴掌,她又气又伤心,冲动之下签了下乡申请书。

  其实她心里明白,即使不签,户口攥在大哥手里,他们也能替她报名。

  也因为有气,一向高傲的她直到下乡,都没有怎么和大哥大嫂说话。

  大哥大嫂竟然也真狠心,两手空空的就让她下乡了。

  除了转工作办手续的时候,大嫂假装好意买了一件薄棉衣给她,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的工作,还是父亲捐赠大批物资获得的,在医院后勤的办公室工作,负责管理档案。轻松又体面。

  这样好的工作,被大嫂侄女张书瑶顶替了,只用了一件棉衣。

  大嫂侄女平白得了她的好工作,连句感谢都没有。

  不仅如此,两手的她空空下乡后,

  现实的残酷给她这个资本家千金的天真狠狠重击。

  在乡下她忍饥受冻,睡大通铺,干苦力活。

  等来的却是大哥他们一家卷家产逃亡香江的消息。

  有了卷家产外逃香江的资本家亲人,她的处境就惨了。

  从知青变成了黑五类,被逼从知青住处搬到了牛棚。

  干最苦最累的活,一个秋收下来身体就熬垮了。

  这还不算什么,三天两天被批斗,被剃阴阳头,甚至被村民泼粪便。

  她落单了,还会受到村里无赖光棍的骚扰。

  就在顾清如咬牙坚持的时候,无意中得知了父亲在农场去世的消息,

  她不堪重负,一头撞死在了牛棚内。

  死后,她看见张书瑶因为换工作,找到了家境不错工人结婚,在沪市过得很幸福。

  看见大哥大嫂和后母一家到了香港,和和美美,

  看见自己一头是血,倒在北大荒的牛棚草垛里。

  衣衫褴褛,浑身骨瘦如柴,双手满是冻疮,村民把父亲的怀表抢走了。

  她去寻找父亲,却看见父亲曝尸荒野。

  父亲本是红色资本家,手握大量捐赠证书,以为能够躲过这次运动。

  他们一家子小心谨慎,没想到,就在她下乡前几个月,父亲却被大哥举报了。

  当天,一群革委会人冲到家里打砸一通,抓走了父亲,还拿走了家里所有的财物。

  父亲被抓走后,大哥却升职了,从纺织厂普通工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职工会**。

  大哥的说法是他花钱找关系疏通,求父亲写下断亲书,才勉强保住了他们几个和现在的家。

  不然他们连住的地方都要被赶出去。

  她将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挨个去找父亲的熟人疏通关系。

  结果之前对他们热情的人家,对她囡囡叫着的声音还在耳边,却吃了不少闭门羹。

  还好有两个叔叔收了钱,但是不能保证能救父亲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父亲将要被下放到边远农场改造。

  得知这个消息的她一边忧心父亲,一边继续变卖自己私人物品,想要找关系给父亲寄些东西。

  这天下班,大哥劝说自己主动报名下乡,他担心接下来顾家会成为重点审查对象,以此来换取喘息机会。

  因为3月份沪市刚刚出台了新的政策规定:“主动报名下乡者,其家庭可暂缓阶级斗争审查。”

  看顾清如低头不说话,顾青卫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后母周淑芳柔声劝道:“青卫,清清一时没想明白,你给她点时间。”

  “她还要多少时间,理由都掰碎了一一讲给她听了,她就是自私只考虑自己而已。”

  这时,啪嗒一声,

  顾清如将钢笔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