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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夜色沉得更浓,客厅里的落地灯投下暖黄的光。

  岑知雾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只剩几分放松后的倦意。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早已过了十一点,便对着霍臣枭弯了弯眼:“时间不早啦,我先上楼休息了。”

  回到房间,她快步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仰头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心底残留的燥热和慌意。

  岑知雾抬手按了按还在发烫的脸颊,想起方才的场景,指尖仍忍不住发颤。

  险些误了大事,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随便喝酒了。

  幸好他怀疑的只是她的感情经历,并不是其他。

  要不然她今天恐怕就暴露了接近他的真实目的了。

  也幸好自己反应快,先解释清楚,又主动要扔了那枚发夹,才没让霍臣枭揪着过去的事追问。

  长长舒了口气,岑知雾拿起睡裙准备进浴室洗漱。

  刚脱了外套搭在浴室挂钩上,转身要关门时,手腕突然被门外伸来的手轻轻扣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沉稳。

  她顿住动作,抬眼就撞进霍臣枭的目光里。

  他的手还抵在门沿上,指节分明的手微微用力,原本要合上的门便被稳稳挡住,留下一道缝隙。

  “霍先生?”她攥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心跳莫名快了些,“我要洗澡了……”

  话音未落,霍臣枭已经顺着那道缝隙抬步进来,单手撑在门后轻轻一带,门便“咔嗒”一声合上,将浴室与外界的光线彻底隔开。

  暖雾缭绕的空间里,他身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漫过来,压得她呼吸都轻了几分。

  岑知雾咽了咽口水,声音颤巍巍的:“霍先生,已经很晚了……你不休息吗?”??

  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又回想起了什么疑点,所以才要追上来问个清楚。

  岑知雾往后缩了缩,后背几乎贴住冰凉的瓷砖,眼睫飞快地眨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霍臣枭看着她这副紧张得像只受惊小兔的模样,唇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意,抬手轻轻拂去她颊边沾着的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落在皮肤上,让她瞬间绷紧了身子。

  他声音压得偏低,他垂眸看着她紧抿的唇瓣,喉间滚出一声低笑,声音裹着浴室潮湿的暖意,漫得人耳尖发颤:“急什么。”

  男人往前微倾身,气息轻轻扫过她的额头,尾音拖得又轻又慢,带着点说不清的缱绻:“夜还长。”

  说这三个字时,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明明没做什么,却让浴室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灼热起来。

  岑知雾被熟悉的乌木沉香的气息裹住,脑子“嗡”的一声就空了大半。

  方才压下去的酒意像是突然翻涌上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霍臣枭的脸都跟着晃了晃。

  霍臣枭指尖仍抵在她耳后,目光掠过她慌乱睁大的眼,语气淡得像漫不经心提起一件琐事,随口一问似的:“你喜欢他什么?”

  岑知雾晕乎乎的脑子猛地一激灵,抬眼望他,眼底还带着点未褪的水汽:“你、你怎么又问这个?”

  见霍臣枭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没说话,她心里的慌意又冒了上来,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急切的辩解:“刚才在楼下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不是……不是不计较了吗?”

  尾音微微发颤,连呼吸都跟着乱了。

  还真被她猜中了!他明明态度松了,怎么这会儿又提?难道刚才的缓和都是假的?

  女孩像是炸了毛的小猫,男人轻笑:“别紧张。”

  岑知雾耳尖红得快滴血,说话却带了点没底气的急:“我怎么能不紧张?”

  她往后退了小半步,避开他的目光,脚尖轻轻蹭着地砖,语气里带了点被戳中小心思的懊恼:“刚把你哄顺了,你又突然提这个……我还以为你要翻旧账,心脏都漏跳半拍。”

  说着,她抬眼飞快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没怒意,才小声嘟囔:“万一你又反悔了,我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不至于。”霍臣枭面容平静,“你还没有回答。”

  岑知雾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反而仰着脸强调,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后者薄唇滚出一声低而稳的笑,语气沉得熨帖:“不生气。”

  她心里直犯嘀咕。

  霍先生究竟什么毛病?为什么一定要问得这么清楚。

  岑知雾指尖悄悄蜷了蜷,声音轻得像飘在浴室的水汽里:“就是那时候觉得他人好。”

  她顿了顿,回忆起模糊的片段,语速慢了些:“我以前总被欺负,他会帮我,也很照顾我。”

  说到这里,又飞快抬眼瞥他,生怕他脸色变,又赶紧补充:“都是很普通的事,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当时年纪小,觉得有人护着就挺心动的。”

  霍臣枭脸上却没露半分波澜,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

  他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最初看到岑知雾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还颇觉好笑。

  他活了这么大,向来冷静自持,何时会为这种早已过去的事,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暗自较劲?

  可真正听她说起,喉间竟然有些莫名地发紧。

  曾经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青春年少时,会在小姑娘被欺负排挤时给予她温暖,会在温和耐心地帮助她,会送她珍珠发卡……

  以至于得到了少女最纯粹热忱的第一次心动。

  霍臣枭想,他没办法欺骗自己。

  其实他还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