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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伦德根据他的最新病情更新了治疗方案,建议每天划出固定时间来进行皮肤触碰,这几天两人都在严格执行。

  岑知雾仰头望天,装没听见。

  霍臣枭哂笑:“不想回房间,在这里也可以。”

  她那双杏眸瞪得如水晶葡萄般圆,两侧脸颊鼓鼓的,极其不情愿地踏上楼梯。

  客厅人来人往的,虽说佣人们都规规沉稳,可谁知道晚上回去关起门来会不会谈论主人家的八卦,她才不想被人议论纷纷。

  与两人卧室同一层的房间被用来当作专门的治疗室,铺设了柔软的地毯,四周摆放绿植和香薰灯,空气中萦绕着浅淡的甜橙精油的气味,打造出了一所安全温馨的空间。

  霍臣枭和岑知雾按照治疗流程,牵手、拥抱,本该是令人感到放松的动作,他却没有往日那么舒缓。

  怀中的女孩尽职尽责地配合着他,第一次没有叽叽喳喳地问他什么时候才结束、问他有没有感觉好很多,安静得不像话。

  男人抬手托住她的后颈,指腹按在她紧绷的肌肉上:“放松。”

  岑知雾顺势靠在他身上,小声反驳:“放松了。”

  “是么。”霍臣枭淡声道,“还在生气?”

  她哼哼唧唧两声:“也没有……我又不是动不动就生气的人。”

  霍臣枭垂眸看着她故意别向一侧的后脑勺,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怎么不是?脾气见长。”

  稍微不如意就要耍小性子,全然没有刚到他身边时的拘谨。

  岑知雾原本还不以为意,经他这么一说,仔细回想了下,发现还真有点。

  她歪了歪头,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中,尾音拖得绵长。

  “还不是霍先生您惯的。”

  人都是会感知周遭的环境的,一开始只在安全的巢**一步步试探对方的底线,当蛮横冲撞和小脾气被温和的包容后,总会放任自己的行为,直到彻底触雷。

  霍臣枭眼眸沉沉,瞳底的暗色比夜幕还要幽深:“得寸进尺。”

  仿若浸了墨的声线,听上去竟无端带了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岑知雾的耳朵像有羽毛轻扫过,漾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滴滴滴——

  定好的闹钟适时响起来,时间到了。

  岑知雾忙从男人怀中退出来,揉了揉耳朵,心道自己真是胡思乱想多了。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给景和发了条消息,大致意思是感谢他送的礼物,她很喜欢,但是霍先生不喜欢小动物,只能遗憾地还给他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

  【是我没考虑周到。没关系,小猫我留下养了,你要是喜欢,我多带着它来找你玩。】

  岑知雾回了个小猫比OK的表情包过去,心情愉快不少。

  抬头时唇畔的笑意还没收回,对上了男人那双灰蓝色的瞳子。

  他接了杯温水喝,状似不经意地问:“在和谁聊天。”

  “景和,他说没关系,猫猫他自己养。”岑知雾感慨,“又热爱艺术还喜欢小动物,真是细腻又温柔的一个人。”

  霍臣枭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放回桌上,玻璃底和实木碰撞出细微的响声。

  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语气如常:“是么。”

  岑知雾毫无察觉,点头继续说:“嗯嗯,之前和我在网上聊天也是这样,也不怪我把他当成女生了。”

  听到后半句,男人抬眼:“当成女生?”

  “是啊。”她这才想起,如此戏剧性的事竟然忘了跟霍先生,“当时您似乎还问我,我信誓旦旦地说是女生,等见面一看,竟然是男生!”

  不知是不是岑知雾的错觉,她总觉得话音落下后,霍臣枭睫毛垂落的阴影里眼底微微波动落下,眉宇倏地松缓了些。

  片刻后,他薄唇微启,问:“为什么想养猫?”

  “猫猫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啊。”岑知雾回答,“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猫,可惜后面生病去世了,我还哭了很久。”

  对于幼年时的家的记忆并不多,几乎都是模糊零碎的。

  只有一幕深深存在脑海中——

  夕阳透过老房子的窗户在餐桌上洒下蜂蜜色的光斑,妈妈用汤匙吹凉鱼汤喂给她喝,爸爸把挑出刺的鱼肉夹到妈妈碗里,小猫“喵呜喵呜”叫着扒拉她的衣角。

  温馨的一幕在回忆里酿成一坛甜酒,让她总觉得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岑知雾才会对养猫有执念。

  只是后来住进陆家,妈妈总耳提面命地让她懂事,加上还有陆清然在,她自然也不敢提出想养一只猫。

  后来到了国外,她如浮萍般孤独,还要面临学业、人际等方面的问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也没有动过养猫的念头。

  大概是在霍宅的这段日子太过于顺风顺水,也可能是那只小奶猫的眼睛和记忆里的小橘猫有些像,以至于她生出了些对家的妄念来。

  岑知雾她眸底带有几分未消散的怀念,唇角弧度比平时浅了许多,像被被风吹散的涟漪。

  她说:“您说的对,这是您家,我不该任性的。”

  女孩面容真诚,不似作伪,还知道自我反省,按理来说他该欣慰。

  可不知怎的,霍臣枭心底有什么东西将坠未坠地卡在喉间,带来股不太舒服的异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