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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臣枭双腿交叠,倚在真皮沙发上,修长冷硬的手指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像是在思考提议的可行性。

  可以说她这十九年来从未如此惊惶失措过,任何一个华国人都应该知道那些色彩缤纷的小圆片有多么可怕。

  她用冰凉的手指捏上霍臣枭的衣角,咬着下唇注视他。

  雪白的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睫毛颤动几下,眼尾便蔓延开一抹薄红,蒙上潮湿水雾的眸子里蓄满恳求和恐惧。

  “不行。”霍臣枭放下酒杯,玻璃底和黑檀木桌面磕碰发出一声轻响,“如你所见,我的人很娇气。”

  岑知雾一听,立马姿态娇柔,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肩上,做出十足的小白花姿态。

  这下莫里连虚伪的笑意都维持不了了,他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这么看来,霍先生的合作不是诚心的了?”

  身后那群黑衣人立马举起**,对准霍臣枭。

  咔嗒——

  几乎是同一时间,以阿劲为首的保镖们也将子弹上膛,对准了莫里。

  包厢里的空气一片死寂,烟灰缸里未熄灭的雪茄闪着火星,飘出的寥寥青烟也压不住剑拔弩张的凝重气场。

  莫里阴恻恻地笑了,“实话告诉你,我请你来不是跟你握手言和的,十二点过后,我就会带着货离开伊卡洛斯。但在走之前,我还要让你死!”

  果然如此!

  岑知雾的掌心一片湿润,紧紧攥着霍臣枭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被十几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依然不动如山,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了下玉扳指。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不到这一点?”

  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莫里的心头一咯噔,继而又笑开:“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整座游轮上都是我的人,你上船时带了多少人?五十个有没有?就算你的手下全是退役特种兵又如何,难道能以一敌百不成?”

  佩戴的微型耳麦里传来声音,霍臣枭冷冽的笑意漫上眉宇。

  “谁说我的人只有五十?他们来了。”

  下一瞬,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枪声,和众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莫里的一个手下浑身带伤地冲进来:“不好了老板!联邦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游轮,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你居然和联邦警察合作?”莫里眼睛里充斥着血丝,“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砰——

  霍臣枭骤然出手,一枪打掉水晶灯,所有人的视线同时一片漆黑。

  耳边的枪声络绎不绝,硝烟和血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岑知雾早已吓得手脚无措,被男人拉着本能地奔跑。

  两人躲进一间客房里,她的大脑迟缓地转动着:“所以你没有涉毒,是和警察联手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霍臣枭颔首:“还不算太笨。”

  “那你……”岑知雾还要问什么,男人却神色肃然地示意她安静。

  耳机里传来阿树的汇报:“先生,莫里在东侧的甲板安装了炸弹,炸弹已经被启动了,倒计时两分钟。”

  寂静下来后,细微的电子运作声变得清晰。

  “炸弹?”岑知雾骇然,拉起霍臣枭就要跑,“快走。”

  “来不及了。”后者从应急箱里拿出两套救生衣,一套扔给她:“穿上,跳下去,海上有汽艇。”

  她没有过多思考,依然照做。

  打开窗面临深不可测的大海,陡然升高的肾上腺素使她克服了恐惧,和霍臣枭一起扎进漆黑的海面。

  冰冷的海水涌入口鼻,岑知雾被拖着爬上汽艇,汽艇发动,急速划破海面。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腾升而起的红色火球夹杂黑色烟雾直冲云霄,无数碎片被灼热的热流裹挟着向四周喷溅。

  两人乘坐的小汽艇被巨大的气浪冲击得腾空而起。

  岑知雾整个人都快被掀翻了,意识在剧烈震荡中飞散,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将她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

  冰凉的冷意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睁开眼入目是细软的沙滩。

  她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大大小小的划痕和淤青带来轻微疼意。

  幸好,掉进海里的时候她身上穿了救生衣,才会被海浪推到岸上来。

  霍臣枭呢?

  岑知雾环视四周,终于在距离她十几米远的浅水区发现了昏迷的男人。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他的伤比她重许多,数不清的血痕不说,腹部更是被爆炸迸射的铁片刺伤,正汩汩不断地往外涌流鲜血,染红了一小片水域。

  “霍先生……霍臣枭!快醒醒。”

  岑知雾探向他的脖颈,发现脉搏有些微弱,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他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她艰难地半抱起他,往沙滩上拖。可两人的体型差距实在过大,她才走两步就感觉没了力气。

  咬牙继续往岸上走,脚下却踩了个尖锐的石头。

  剧烈的痛意从脚心直冲上脑门,她脚下一滑,连人带霍臣枭一起狼狈地摔进海水里。

  钻心的疼痛,生死未卜的同伴,和寥无人烟的孤岛让她生出满心的无助和绝望感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混合咸味腥的海水从嘴角渗入口腔。

  岑知雾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又把男人半背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岸边走。

  “霍臣枭……你快点醒过来……”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蹭过她的脸,动作轻柔地擦掉了她的眼泪。

  霍臣枭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