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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公府,灯火通明。

  堂屋内,秦泰然、秦文山、沈玉雁三人皆在。

  沈玉雁脸上的忧色在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后才稍稍褪去,

  但依旧紧握着秦夜的手。

  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要奔赴那凶险的北疆。

  秦夜将在虎贲营的遭遇,尤其是那些秦家军老兵的反应,详细说了一遍。

  “祖父,父亲,那些老兵,一听我是秦家血脉,那眼神……简直像见了亲人!齐刷刷跪倒高呼‘少帅’,声势震天!程盎那厮,脸都绿了!”

  秦夜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和自豪。

  秦泰然端坐于主位,手中端着的茶盏久久未动。

  听完秦夜的讲述,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帅,眼中竟也泛起了浑浊的泪光。

  一声长叹,带着无尽的感慨:

  “唉……都是当年跟着老夫和你爹,刀头舔血、九死一生的老兄弟啊!”

  老人家的声音带着哽咽。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支浴血奋战、令蛮夷闻风丧胆的铁军!

  秦文山亦是神色动容,转头对秦夜郑重道:“这些老兄弟,或许大字不识几个,脾气也糙了些。”

  “但骨子里,都是最忠义不过的汉子!”

  “此去北疆,他们定是你的臂膀!”

  “冲锋陷阵,守护中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嘱托:“他们不少人年纪大了,身上都多少带着当年留下的伤病暗疾。”

  “到了北境苦寒之地,你要多加照拂,莫要让他们白白流血牺牲。”

  “父亲放心!”

  秦夜神色肃然,斩钉截铁道,“秦家军的老底子,就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定会善加珍惜,让他们发挥所长!”

  秦文山欣然一笑。

  秦泰然也点了点头,情绪平复了些:“嗯,有这份心就好!”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带着老将的沉稳与深谋远虑:“但光靠这些老兵,还不够。”

  “老夫给陛下写了密信,除了虎贲营这些兄弟,陛下也允了,再给你派两个得力的帮手!”

  “都是当年跟着你爹和我,立下赫赫战功的猛将!”

  “如今正好让他们重拾刀枪,助你一臂之力!”

  秦文山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对旧部将才的自信:“一个是陈敢当,天生神力,气拔山河!”

  “当年在漠北,他曾单人独骑,冲入敌阵,连斩蛮将七员!生裂虎豹不在话下!”

  “另一个叫赵天霸,人如其名,悍勇绝伦,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二人的武艺,便是为父全盛时期,也不敢轻言必胜!”

  秦夜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爆射!

  陈敢当!

  赵天霸!

  光听名字就已然牛而逼之!

  万夫不当之勇?

  堪比父亲全盛时期?!

  这简直是天降神将啊!

  “太好了!”

  秦夜激动不已,“有这两位猛将在侧,孩儿在北疆,底气更足了!”

  秦文山哈哈一笑,对着门外朗声道:“老陈!老赵!别在外面杵着了,进来说话!”

  话音未落,厅门被推开。

  两个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左边一人,膀大腰圆,身高九尺开外,满脸虬髯,如同铁塔一般!

  正是赵天霸!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末将赵天霸,参见少帅!”

  “好!”

  秦夜笑着点头应声。

  目光却瞬间被右边那人吸引!

  那人身材同样高大健硕,面容方正,皮肤黝黑,带着风霜之色,眼神沉稳锐利……

  等等!

  这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秦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嘶!

  这不是……这不是东市济世堂隔壁,那个炊饼铺的掌柜吗?

  那个曾说他‘内力深厚、护体罡气已成’的大伯?!

  “陈……陈叔?!”

  秦夜试探的喊了一句。

  陈敢当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着秦夜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少爷,咱们又见面了,末将陈敢当,参见少帅!”

  秦夜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在炊饼铺子里揉面的掌柜……

  竟然是父亲口中那个力拔山河、万夫不当的猛将?

  这反差……也太大了!

  他转头看向秦文山和秦泰然二人,眼神充满了探究。

  秦泰然看着孙子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捋须大笑。

  秦文山道:“傻小子!你以为我秦家军二十万部众,一朝被削,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秦泰然也笑着解释道:“陛下表面行重文抑武之策,实则是为大计不得已为之。”

  “何况陛下圣明,又岂会真的不要武将?”

  “咱秦家军旧部,一部分被分拆,安置在京城内外各大军营,如同虎贲营中那些老兵。”

  “另一部分……则散于市井坊间,或为商贾,或为农夫,或为匠人……看似寻常百姓,实则……”

  秦文山接茬道:“皆是陛下埋于京城的定海神针!亦是陛下予我秦家的一份信任!若有风吹草动,只需一声号令,顷刻间便可聚沙成塔,拱卫京城!”

  秦夜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万部众!

  散于京城内外,市井坊间……皆为暗子?

  这份底蕴!

  这份信任!

  他下意识地看向祖父秦泰然。

  此刻,老爷子腰杆挺得笔直,神情坦荡。

  让秦夜瞬间打消了,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凭这份力量,老爷子若想造反……

  不不不……

  不可能!

  以祖父对陛下的赤胆忠心。

  莫说造反,怕是听到这念头,都会把他这个不肖子孙撕了!

  “好!好!好!”

  秦夜压住了翻涌的心思,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又语气感叹的说道:“有祖父和父亲留下的这份家底,有陈叔、赵叔这样的猛将,还有虎贲营那些忠勇的老兵!”

  “此去北疆,何惧乌桓宵小?定能百战百胜,为陛下、为大乾开疆拓土!”

  秦泰然和秦文山正欲接茬。

  秦夜却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烁出了狡黠的光芒嘿嘿一笑:

  “祖父,父亲……那个……我听说……只是听说哈……”

  “咱家,好像藏着一匹……汗血宝马?”

  “你们赋闲在家,也不骑,让良驹蒙尘啊!”

  “不如就……”

  秦文山一愣,陡然瞪大了眼眸,“臭小子,这马可是……”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玉雁开口了,语气不容置疑:“去,给夜儿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