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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府,书房。

  窗外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时分。

  徐国甫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依旧捻动着那串紫檀佛珠。

  看似平静,但那微微急促的捻动频率,以及不时投向窗外的目光,都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麟儿去了已有大半日,按计划,此刻应该已有消息传回。”

  “计划……是否一切顺利?那要命的箱子,是否已经到手?”

  他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

  自信凭借徐子麟带去的那些精心训练的死士,截获商队不成问题。

  只要证据到手,哪怕楚天恒事后察觉,没有实证,也奈何不了徐家根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反咬秦夜一口!

  就在这时,老管家急匆匆的推门而入,也顾不得礼数,惊恐道:“老爷,御林军来了,说是奉旨办差!”

  徐国甫闻言,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佛珠差点脱手!

  御林军?!

  奉旨办差?!

  他们来干什么?

  难道……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管家脸色煞白,“老……老爷……”

  “慌什么!”

  徐国甫强自镇定,低喝一声。

  但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抖,“去,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管家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徐国甫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

  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

  但那颗心却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

  ……

  与此同时,府上已然大乱!

  下人们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

  府中护卫想要上前询问。

  却被更大声的呵斥和刀剑出鞘的声音吓得不敢动弹。

  几十名盔明甲亮、手持明晃晃腰刀的御林军精锐,控制了院内的所有通道和要害位置。

  为首身着御林军统领服饰的将领,按剑而立,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庭院。

  最后定格在闻讯从内院走出,强装淡定的徐国甫的身上。

  徐国甫看到这阵势,心中已然凉了半截。

  但他毕竟宦海沉浮数十年,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品大员的威仪,沉声问道:“赵统领?这是何意?老夫乃朝廷命官,尔等擅闯府邸,惊扰家眷,眼中可还有王法?!”

  那赵统领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高高举起,朗声道:“徐国甫接旨!”

  圣旨?!

  徐国甫心头巨震,不敢怠慢,连忙撩袍跪倒在地。

  他身后的管家、仆役们也哗啦啦跪倒一片,个个面无人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国甫,身受国恩,不思报效,反勾结外邦乌桓,暗通款曲,图谋不轨!其子徐子麟,已于京郊伏法认罪,供认不讳!徐国甫罪大恶极,着即革去一切官职爵位,拿入天牢,交由刑部会审!钦此!”

  徐国甫猛然抬头,脸上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

  子麟伏法认罪?!

  供认不讳?!

  这……这怎么可能?

  子麟怎么会认罪?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统领!冤枉!天大的冤枉!老夫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定是有人构陷!子麟他……也定是受了刑讯逼供!请陛下明察!陛下明察啊!!”

  徐国甫尝试着喊冤。

  然而,赵统领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冷冷地一挥手:“拿下!”

  两名御林军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将徐国甫从地上架了起来!

  冰冷沉重的铁链“哗啦”一声,便套上了这位曾经位极人臣的脖颈和手腕!

  “你们……你们大胆!放开老夫!老夫要见陛下!老夫要面圣!”

  徐国甫奋力挣扎,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皇帝为何如此果断?

  赵统领冷哼一声:“徐公,有什么话,到了天牢,自然有机会说话!带走!”

  话音落下,徐国甫被粗暴的拖着向外走去。

  他回头看着自己经营了一生的府邸。

  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家人仆役,眼中充满了深深的迷茫。

  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却栽得如此不明不白!

  “搜!”

  赵统领再次下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更多的御林军士兵涌入徐府,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箱笼被翻开,书架被推倒,墙壁、地板被仔细敲击检查……

  昔日门庭若市的徐府,此刻哭喊声、呵斥声、翻箱倒柜声响成一片,一片狼藉。

  而徐国甫被押出府门,塞入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漆黑马车中。

  车轮滚动,载着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老臣,驶向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

  阴冷潮湿的京城天牢深处,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仅有的一支火把在墙壁上跳跃,映照着徐国甫那张苍白而阴郁的脸。

  他坐在冰冷的草席上,曾经的权势与威严荡然无存。

  可那双眼睛深处,依旧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牢门外的铁锁哗啦作响,门被推开。

  进来的人让徐国甫瞳孔一缩,竟是刑部尚书,马国成!

  马国成此刻也是面色惊惶,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他穿着官袍,但脚步虚浮,眼神躲闪。

  显然是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恐惧。

  “马国成?”

  徐国甫猛地站起身,冲到栅栏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何突然……子麟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国成看着昔日需要自己仰视的徐相沦落至此,喉结滚动,声音带着颤音:“徐……徐公……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啊!宫中突然传来圣旨,说是有重犯需要立即提审,让下官即刻来天牢……下官万万没想到,竟是您老人家在此!”

  他确实不知内情,只是奉命行事。

  此刻见到徐国甫,只觉得大祸临头。

  自己恐怕也要被卷入这滔天漩涡。

  徐国甫闻言,心沉到了谷底。

  但多年积威让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眼神一厉,盯着马国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快!打开牢门!放我出去!”

  马国成愣住了,下意识后退半步:“徐公……这……这没有陛下的旨意,下官……下官不敢啊!”

  “不敢?”

  徐国甫冷笑一声,身体前倾,隔着栅栏逼视着马国成,“我的话,难道不好使了吗?马国成,你要想清楚!你的那些事,你的……”

  他话未说完,意在威胁。

  提醒马国成他手中掌握着把柄!

  马国成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可是……”

  徐国甫声音抬高了几度:“没什么可是,你放我出去,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何曾骗过你?”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马国成慌乱地点头,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钥匙。

  哆哆嗦嗦的寻找着、对应重犯牢笼的那把。

  就在马国成好不容易找到钥匙,颤抖着伸向锁孔……

  “住手!”

  一声断喝从牢房通道外传来!

  马国成吓得浑身一哆嗦,钥匙“当啷”一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