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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潘凤、程盎之事,以及背后可能牵扯之人……”

  “太子,你如今是监国,代朕总揽朝政。”

  “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

  “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边关将士,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该查的查,该办的办!”

  “不必事事回禀,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楚盛临走前,楚天恒又再三嘱咐道。

  “儿臣……遵旨!”

  楚盛心中狂喜,面上却恭敬无比地深深一躬!

  在他看来,楚天恒这句话分量极重!

  全权处置!!!

  这意味着,自己的储君之位稳了啊!

  ……

  翌日,金銮殿。

  早朝气氛肃穆,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龙椅前站着的楚盛面色严肃。

  当各部奏报完毕,他挺直腰杆向前一步,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满朝文武。

  最终定格在站在文官之首、老神在在的徐国甫身上。

  “徐相!”

  楚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徐国甫眼皮微抬,出列躬身:“老臣在!”

  “孤这里,有几份北境刚刚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楚盛从袖兜里拿出军报,高高举起,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如同惊雷炸响:“其一,静王楚岚与参军秦夜,率王师浴血奋战,奇袭乌桓,解朔方之围!更于阵前,斩杀乌桓第一勇士赤那!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此乃社稷之幸!”

  群臣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随即爆发出浮于表面的赞叹和恭贺之声。

  但……楚盛接下来的话,却让朝堂又瞬间陷入死寂!

  “然……”

  楚盛猛地提高音量:“其二,却让孤痛心疾首,怒火中烧!”

  他目光如刀,直刺徐国甫,“雁山关守将潘凤,不思报国,反与乌桓勾结,传递军情!”

  “北征大军副将程盎,办事不利后,畏罪潜逃,投降乌桓!”

  轰!

  此话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徐国甫!

  谁不知道,潘凤和程盎,都是徐国甫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

  “这,这……”

  徐国甫猛然抬头看向楚盛,脸色如同活见了鬼一般!

  楚盛根本不给徐国甫喘息的机会,声音如同重锤,字字诛心:“徐相!潘凤,乃你举荐,坐镇雁山关多年!”

  “程盎,更是你心腹旧部,由你力保,擢升北征副将!”

  “此二人,一个贪墨通敌!一个叛国投敌,罪证确凿!”

  “若非静王与秦参军明察秋毫,当机立断,我大乾北境门户,险些毁于奸佞之手!”

  “徐相,你身为百官之首,国之柱石,对此……作何解释?!”

  句句质问,如同鞭子抽打在徐国甫脸上!

  将潘凤、程盎的滔天罪行。

  与他徐国甫的‘举荐’、‘力保’死死捆绑在一起!

  徐国甫枯瘦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百思不得其解的错愕!

  楚盛……对自己如此当庭发难……

  这家伙,难道是服了五石散吗?

  纵然心中万般不解。

  但他毕竟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

  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颤巍巍的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老臣……老臣有罪!老臣识人不明,举荐失察!竟令潘凤、程盎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窃据高位,祸国殃民!险些酿成大祸!老臣愧对陛下信任,愧对朝廷重托!请太子殿下……请陛下严惩老臣,以儆效尤!”

  他姿态放得极低,帽子主动扣在自己头上。

  但也避重就轻,只说识人不明,不留结党营私的嫌疑。

  话音落下——

  朝堂上鸦雀无声。

  兵部尚书闭目不语,户部尚书缩着脖子。

  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

  谁都看不明白,楚盛这位太子,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徐相既知有罪,孤身为监国,代父皇行权,不得不罚!”

  良久,楚盛忖度的声音响起:“念你年迈,且多年为国操劳,尚有苦劳。”

  “然,失察之责,不可不究!”

  “即日起,罚俸一年,望引以为戒,日后举荐贤能,务必慎之又慎!”

  罚俸一年,这惩罚对于位极人臣的徐国甫来说,九牛一毛。

  但在大庭广众、金銮殿上,被太子如此当众训斥、当众处罚。

  这其中的羞辱意味,远胜于罚金本身!

  “老臣……谢陛下隆恩!谢殿下宽宥!老臣……定当谨记殿下教诲!”

  徐国甫躬身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忐忑。

  “退朝!”

  楚盛话音落下。

  群臣如同潮水般退出大殿。

  徐国甫刚下玉阶,余光便见楚盛走出金銮殿。

  他上前迎了几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楚盛耳中:“太子殿下……”

  楚盛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徐相还有何事?”

  徐国甫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盛儿,这潘凤和程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盛眉头一拧:“徐相,方才早朝之上,孤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徐国甫沉了口气,怒声道:“盛儿,这里就你我二人,何必再装腔作势?把事情细细跟我说来!”

  楚盛面露不悦:“徐相,这是在威胁孤?”

  “我威胁你作甚?”

  徐国甫心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些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太子之位不稳,每一步都需要……”

  话音未落——

  “不劳烦徐相费心,好自为之吧!”

  楚盛冷哼一声,再无半分虚与委蛇的兴趣,拂袖转身离去。

  徐国甫上前,一把抓住了楚盛的胳膊,“盛儿,我是你舅父,怎会害你?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

  “徐相,你话多了!”

  楚盛一甩袖子,将徐国甫晃了个踉跄,加快步伐离开!

  徐国甫站稳脚步,望着楚盛离开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家伙,翅膀硬了?

  还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怪事,咄咄怪事!

  ……

  东宫书房内。

  楚盛屏退左右,只留下文修远一人。

  他脸上的阴鸷和愤怒再也无需掩饰。

  猛地将桌上一方砚台扫落在地,墨汁四溅!

  文修远躬身侍立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谦恭温润的模样。

  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静静地等楚盛发泄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殿下息怒,这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不妨与文某说说,我也好替太子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