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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坐在‘赤电’之上,姿态闲适。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不过是场闹剧。

  “潘将军治军,当真是严明得紧啊!”

  秦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丝玩味:

  “规矩如山,寸步不让,连静王殿下亲至的王师都敢拒之门外。”

  “这份恪尽职守,这份铁面无私,啧啧,实乃我大乾边军之楷模!”

  潘凤霍然抬头,笑吟吟的问道:“你就是秦参军吧?”

  不等秦夜回应,他又继续道:“末将虽远在雁山关,但也听说过秦参军的事迹,真是英雄出少年!”

  “但……秦参军实在是过誉了,末将愧不敢当啊!”

  “雁山关乃国之命门,肩负屏障北境之重责。”

  “陛下将此关防托付于末将,末将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严明军纪,恪守章程,乃末将本分!”

  “稍有差池,便是万死难赎!”

  “此非末将不通情理,实乃雁山关位置太过特殊,关乎社稷安危,容不得半点疏漏啊!”

  “还请殿下、参军明鉴!”

  他语速极快,如同演练过无数遍。

  言语密不透风,如同雁山关城墙!

  “理解、理解。”

  秦夜微微颔首,语气依旧轻松:“潘将军的苦衷,本参军深以为意啊!”

  “嗯……”

  潘凤气势弱了几分。

  心生狐疑。

  奇怪了。

  没有愤怒的质问。

  没有冰冷的威胁。

  起初还以为秦夜是在嘲讽。

  但现在看来也不像啊!

  捉摸不透,实在是捉摸不透……

  ……

  书信由亲信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很快,巨大的关门在刺耳的铰链声中,再次吝啬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仅容数骑并行。

  潘凤等人头前带路。

  楚岚面沉如水,紧随其后。

  秦夜跟在楚岚身侧,神色平静。

  再后面,是陈敢当和赵天霸这两尊煞神。

  萧暖柔与紫嫣共乘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车轮辘辘。

  萧暖柔面色忧虑,频频望向车外那高耸压抑的关墙。

  紫嫣则显得镇定许多。

  清亮的眸子透过车帘缝隙,牢牢锁着前方楚岚挺拔如松的背影。

  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关切。

  最后方,八百精锐亲卫鱼贯而入,甲胄铿锵。

  沉默中带着一股压抑的肃杀之气。

  当最后一名亲卫踏入关门,那沉重的巨门便迫不及待地轰然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

  彻底隔绝了关外十万大军的气息。

  也将无奈到极点的程盎拒之门外。

  “程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殿下和秦参军命你带着我们在外面扎营驻守,咱们快去扎营吧!”

  胡三讥笑的声音在程盎耳边响起,“放心,等上几天,文书一到,咱们就能进关了!”

  “诶,行吧!”

  程盎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副将当得,是真憋屈。

  一边要为徐国甫做事。

  另一边,秦夜和楚岚却又清楚,他是徐国甫的人……

  哎!

  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程将军,你要是想进,要不再劝劝潘将军?”

  “呵,要是劝不动,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听秦参军和静王的话!”

  “别搞小动作啊!”

  胡三毫不掩饰的讥讽声再度响起。

  程盎面露怒意。

  心想治不了秦夜楚岚,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兵痞?

  奈何刚一抬头,却对上了数百道视线。

  皆是秦家军老兵。

  霎时间,怒火烟消云散。

  “走了走了,扎营……驻军……”

  ……

  穿过雁山雄关那厚重的关墙,算是真正踏入了关北之地。

  扑面而来的,是更为凛冽、带着腥膻土味的朔风!

  视野骤然开阔,却并非坦途。

  远处,地势起伏。

  两座依着山势修筑的城池,一左一右,扼守在出关官道的两侧。

  相距不过数十里。

  城墙高大,异常厚实,布满瞭望台。

  城头上旌旗猎猎,刀枪林立,与雁山关的雄姿遥相呼应。

  形成一道坚固的、互为犄角的防御链。

  这便是雁山关伸向北方的前哨,左卫城与右卫城。

  官道从这两座卫城之间穿过,蜿蜒向北。

  放眼望去,几十里外,一条宽阔的大河如同银鳞巨蟒,在灰黄的大地上曲折流淌,

  反射着天光,寒气逼人!

  此河,便是横亘在北境大地上的界河——饮马江。

  而饮马江的北岸,更遥远的、被风沙模糊了轮廓的地方。

  那里,便是烽烟燃起之地——朔方城!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饮马江北岸的平原上,如同风暴中一叶将倾的扁舟。

  站在饮马江边,仿佛能闻到那飘散在风中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听到那绝望的呐喊与金戈交鸣的余音……

  潘凤引着众人,并未进入左右卫城。

  而是沿着官道,引向关墙内侧依山而建的一片营房区。

  那里是雁山关守军及过往将领的临时驻地。

  一路无话。

  气氛沉凝得如同灌了铅。

  终于抵达一处相对独立、戒备森严的院落。

  潘凤指派的人早已在此等候,态度倒是恭敬。

  安排好了房间,送来了些简单的饭食炭火,便匆匆退下。

  楚岚径直走进主屋。

  ‘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屋内陈设简单。

  一桌一椅一榻。

  她走到桌边,猛地抓起桌上一个粗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瓷片四溅!

  “潘凤!老匹夫!”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楚岚低声咆哮道:“本王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

  屋门被推开,秦夜笑着走了进来,打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家静王殿下了?”

  “还能是谁?”

  楚岚转头看向秦夜,脸上多了一抹委屈:“潘凤欺人太甚!”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折辱我!”

  “拿那些所谓的‘章程’搪塞!”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就因为他一句话,被挡在雁山关门之外!”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话间,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内衬中的束胸勒的生疼。

  感觉好像快上不来气了!

  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本王的剑,难道不利乎?!”

  秦夜靠近楚岚,见四下无人,语气安抚道:

  “岚儿,稍安勿躁,狗吠得再凶,也挡不住要走的道。”

  “潘凤今日所为,不过跳梁小丑,自掘坟墓罢了。”

  说着,微微倾身,凑近到了楚岚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

  “凡是一体两面,他所谓的规矩,我们只要利用好了,就是斩向他的刀。”

  “这家伙,以为靠着徐国甫,靠着这雄关天险就能高枕无忧?”

  “放心,他所作所为,我必让他百倍偿还!”

  “自食其果,就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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